很久很久以前,我就想寫一篇關于風的文章了。因為我確實很喜歡它。可是卻不知為何有那么多的人喜歡風。一個滿臉青春痘的男同學大聲宣布:“我喜歡風!”姐姐也悄悄對我說她對風有特殊的喜愛。就連主干道上才開的那間休閑服裝店也叫“風”。
這么多愛風的聲音,大的小的尖的粗的,緊緊咬合在一起,在我耳邊喧囂著。我是個喜歡特殊的孩子,所以我只把對風的喜歡藏在心里。
其實我暗地里,為風寫過好多好多的詩,也曾把自己喻為“風箏”,寫過一首自嘲詩。當風箏,命運是悲慘的。若要生存,得臣服于人,總逃不出那根線的方圓;若要自由,不顧一切地掙斷那根維系生命的線,那勢必走向滅亡。不過我不在乎,因為作風箏,至少可以盡情地在風中飛翔,每一寸肌膚都能親吻到風的笑臉。這點原因我更是不敢說的。我知道在那些“力求上進”的人們眼中,這是多么難以想像的“自甘墮落”啊!
風是一個精靈。精靈,自然是魔鬼與天使的共同體。我對于風的癡迷,是到了即使它是魔鬼時也依然矢志不移的程度。臺風,就是一個人人談之色變的魔鬼。可在我看來,臺風卻也是一個可愛的玩意兒。強健的臺風,如一個裸露的男子漢的胸膛那般堅實有力,他充分體現了大自然的偉力。而在那“暴君”般肆意橫行的臺風面前,我們弱小的人類不也是體現出了生命的堅韌和人性的高尚嗎?
四季的風,有四種驚世駭俗的美。春風催人欲醉,夏風暖入肺腸,冬風令人精神抖擻。而我最鐘愛的秋風,卻更有一種特殊的韻味在里頭。
如烹調除了“味”,還要講究“色”“香”“形”一樣,秋風的韻味也是不能脫開秋而獨立存在的。
風是靈動的。風是大自然中的運動元素。“山山黃葉飛”,秋風讓這一境界更為動人。我私底下認為,“山山黃葉飛”好過“梧葉仍秋聲”。倒不是因為王維強過李商隱。只是因為那梧葉少了秋風的陪伴,比起漫山飛舞的黃葉來,意興索然得多。
風是有味兒的。風是枯燥空氣中的調味劑。“秋來桂子香”,業已成了人盡皆知的美談。每逢中秋前后,吳剛必在月宮揮斧砍桂樹,姮娥與玉兔也忙著將砍下的樹皮樹屑杵細,再將藥粉灑向人間。不信,你細細聞聞那撲面而來的秋風,是否于桂子的清香中還雜有一點點微苦的藥味兒呢?這氣味,可是秋風所特有的呢?
秋風不同于“一夜北風緊”的冬風,也不是蘇軾在《前赤壁賦》中提到的“清風徐來”,秋風自有秋風的不同。秋風很涼,卻不是“寒徹骨”。秋風很細,卻不至于“水波不興”。那種絲絲縷縷如泣如訴、如傾如慕的幽涼,可以磨去心靈上郁結的厚繭,那一種刺痛的感覺,讓心靈悸動。仿佛塵封的舊亊也隨風而來,令人回憶起以往的點點滴滴。
春風是粉紅色的,夏風是金黃色的,冬風是黑色的。秋風只是一色的水藍,仿佛水氣氤氳、薄煙繚繞的天空。那是一種舒爽中夾有淡淡愁情的感覺。
亦如郁文所寫的秋,高遠的天空下,一行大雁飛過,淡藍色的牽牛花,在秋風中搖曳。那是一種文人的閑情雅致。
我承認我喜歡秋風,或許我會由此變得庸俗起來。而別的方面也可能與之同步。比如我會抽出看書的時間去演算數學題,也會丟下尚未完工的論文去念外語,這也只是為了一個庸俗的目的,為了兩年后的高考而已。
但是,姐姐說我這不是庸俗了,而是成熟了。姐姐說人是要從實際出發的。而我果然用很實際的才從政治書上學到的“唯物主義論”的觀點來分析和證明她所說的。
總之不管怎樣,我喜歡風的,特別是喜歡秋風的。而且我還知道,秋風不是無情物,秋風不是簫瑟的,秋風是從容而有節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