佇立長江畔,伴隨著滾滾東去的江水和萬千英雄流下的熱血,李莊,走過了半個多世紀的血雨腥風,又恢復了古鎮特有的平靜、安詳。他和大多數我所見到的古鎮不同,沒有婉約、嬌柔的女子氣息,有的是儒雅、溫和的詩書韻味。這大概和他在抗戰時期的特殊經歷有著隱隱的關聯。
在李莊,穿過窄窄的小巷,回眸在煙雨朦朧中,仿佛耳畔掠過隆隆車響,青石板上條條碾痕清晰可見。眼前依舊是一片市井繁榮,人聲鼎沸。透過遙遠的歷史,我兀自站在街角,看到戰火紛飛的年代里,這座古鎮默默忍受著傷痛和支離破碎,卻毫無怨言。不遠處的石牌坊經受了歲月的洗禮,不再光鮮亮麗,從那些斑駁的刻字中,不難感受到李莊人根深蒂固的孝道貞潔觀念。古祠堂依舊威嚴聳立,只是早已人去樓空,少了王公貴族間爾虞我詐的權勢之爭,平添了一份清幽與寧靜。被梁思成先生堪稱為“李莊四絕”的魁星閣、螺旋殿、九龍石壁和百鶴窗也別具特色,亭臺樓閣各有千秋,可謂中國建筑史上的奇觀。
很早便聽說一代才女林徽因曾在李莊靜養,她讓李莊又多了一份曼妙的回味。來到上壩月亮田,很難想象在艱苦的抗戰歲月里,梁林夫婦就是在這樣一個昏黃狹小的屋子里完成了《中國建筑式史》和《圖像中國建筑史》兩部巨作。李莊帶給了他們無限的靈感,而他們,也影響了李莊的歷史與文化。舊居的土墻上,掛著林徽因的詩歌“十一月的小村外是怎樣個去處?是這渺茫江邊淡泊的天,是這映紅了的葉于疏疏隔著霧;是鄉愁,是這許多說不出的寂寞;還是這條獨自轉折來去的山路……”來訪的旅人不覺放緩了腳步,細細品味著,遙想著,渴望與女詩人共同呼吸小村里清新的空氣,感受夕陽里的淡淡憂傷。
同大多數小鎮一樣,李莊的年輕人們大多外出打工,留下的,是未成年的孩子和年過不惑的老人。四合院的孩子們是整個李莊最明媚的顏色,那些笑聲脆生生綻放著,一點點墜落在成年人平靜如死水的心底,漾起陣陣漣漪,不覺心頭一動,自己已經多久沒這樣笑過了。抬頭仰望,天空的風箏色彩斑斕,裝載了孩子們的夢和快樂,被遺忘在時光中的童年被輕輕喚醒,原來我也有過這樣的悸動。老人們常常在有陽光的下午,在自家院子里擺上棋局,約來三五好友,享受一下午的空閑時光,他們對路過的人和善地微笑點頭,慈眉善目。身旁桌凳上的一壺清茶是溫飽之余微小的奢侈。每當他們人談起當年那段歲月,一種自豪感從微微泛紅的兩頰間流露,他們的眼角雖已布滿皺紋,但在瞳仁深處有著經歷人生風雨洗禮之后的豁達與寬容。
然而,常年居住在城市里的人們很少能有這般恬淡自如。街道上形形色色的人們穿梭在霓虹中,或者擦肩而過,或者殊途同歸。匆匆前行的路上我們是否遺落了什么?在城市的快節奏里沉默游走,來不及抬眼看風景,奔忙中失去了最原始的淳樸與溫暖。自從來到李莊,我才明白,恬淡、寧靜才是最讓人舒坦的。俗話說:“東有周莊,西有李莊”。在長江畔臨水而居,讓滾滾東去的江水帶走浮華,乘一葉扁舟游長江,還有什么憂愁和煩惱可言呢。
這是一個會講故事的李莊,拾起一片落地的碎瓦,或許就揭開了李莊一段封塵已久的往事;翻開一張泛黃的老照片,或許就觸動了一個盛世的朝代。這也是一個熱情好客的李莊,他從不會阻擋來訪的客人,他用他那廣博的胸襟寬大的胸懷呵護著國人,不論是在遠古還是今朝。
轉眼間,昔日的興衰都早已隨著歷史的變遷長埋于地,而今的李莊,在現代都市的喧囂中愈顯沉默。紅漆大宅門褪去了往日的光鮮,四合院中的參天古樹見證了李莊的滄桑變化。他的姿態,在祖祖輩輩的李莊人身上隱現,能夠看到一種品性,被我們稱作:善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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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川省簡陽市公安局治安大隊汪青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