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瀘州十二中］毛錦波

 

進入8月份這幾天，天氣驟然變涼，驅(qū)除了暑氣，以致淋淋瀝瀝的下起雨來。站在室內(nèi)看著窗外稀疏的花兒帶露，翠綠的枝葉雨中搖曳，恰似逢著甘霖一般的舞蹈，心情也跟著活絡(luò)起來。

想我自己吧，近段時間總也比較煩躁，現(xiàn)在氣候溫和，基本可以梳理一下紛亂的心思了。從1999年考調(diào)進入瀘州城區(qū)工作，彈指之間就過了十年。今年，又即將調(diào)離瀘州，心里竟然生出絲絲不舍的意味來。善良友好的同事，情投意合的朋友，相對寬松的環(huán)境，山環(huán)水繞的景致，構(gòu)成著我生命旋律的節(jié)點……一個又一個的好，差不多齊齊向我涌來，使我分明的意識到，瀘州，還不能說走就能走的，或許應(yīng)當再做一次深情的回眸。

8月5號這天，上午還是細雨婆娑，中午旋即豁然放晴。心中自然有一種出去觀山看水的沖動。真是天公作美，飯后云收霧散，天朗氣清，街道一塵不染，實在妙不可言。我迫不及待的到戶外透了幾口清新的空氣，伸展了幾下久未運動的腰腿，想到此時騎上洋馬兒（自行車），出去拉拉風(fēng)，自在隨心，該是何等愜意！

心動不如行動。下午三點多鐘，我一身短打出門，開始了對瀘州城區(qū)一次簡單的行走，卻也對生活了十年的城區(qū)產(chǎn)生了別樣的情愫。

我先將自行車推上五峰山，站在其制高點的樓頂上，鳥瞰兩江，波濤簇擁，氣勢恢宏。極目遠處，穿過云層透出的淡淡的霞光，幻化出幾樣不同的光彩，映著高壩、桂圓林、忠山、城北……真可謂長沱爭流，山水競秀，云蒸霞蔚！直看得我心花怒放，決計要慢慢品讀腳下這塊神奇的土地，或許能夠和她來一番纏綿的交流，甚至入骨入心地不可忘卻！

我精神十足，腳下分外有勁。一小會兒功夫，蹬起自行車就拐過蓮花池，春雨路，進入寬闊通暢的龍馬大道。還別說，這龍馬大道啊，經(jīng)過一整飭，一美化，中間劃出隔離帶，種上花草樹木，還真就不一樣！所到之處，既有樹木別致的造型，也有花草別樣的清香。看著兩邊車如流水一般呼嘯而過，配上鱗次櫛比的大廈高樓，城市品位立馬就呈現(xiàn)出來了。

微風(fēng)輕輕撞擊，使人心旌搖蕩。繞過了紅綠燈，我悠然地往前跑著，竟然慢慢的哼起了小曲：我們走在大路上，意氣風(fēng)發(fā)斗志昂揚！……

接下來，我放緩了速度。遠遠地準備打量起沱江三橋來，因為此前我曾數(shù)次到過這里，每一次的感覺都不一樣。今天，她會給我什么驚喜呢？

恰在這會兒，遠處天邊劃出了一道弧形的絢麗光芒，就像一座橋架在沱江上一般，給人以大膽的想象空間，與三橋的引橋和她上面的造型一起，構(gòu)成了一道美到極致的奇觀！天上人間，竟也神似！

四點鐘了，我跨上三橋，根本無法跑起來，主要是不愿意錯過。我抱起自行車，徐徐地走上人行道，再佇立半晌，感受著沱江水的巨大的沖擊力！這種沖擊，絕非視覺獨有！《話說長江》中談到沱江，說她“象一位嫻靜的少女，正像我們款款走來”。顯然，這時的沱江，更像一位壯漢，以凜然不可阻擋之勢，橫眉冷對，向我們奔騰而來！它擊打著兩岸，挾裹著泥沙，一步也不回頭地蜿蜒而去！

站在這里，我想起了陽春三月，想起了我和朋友、同事在這里度過的種種美好！天青水藍的時候啊，我們帶著俏皮，帶上笑聲，在這里騎游，在這里野炊，在這里摸蟹，在這里喝茶，在這里研討……記憶的真切，猶在眼前！那時的沱江和她的三橋啊，曲水流觴，詩意甚濃，分明就是我和我的朋友啊！可如今，這滔滔的江水啊，你不會帶走我們的情意吧！你的這一陣肆虐之后，還不是照樣波平浪靜，兩岸蔥蘢，生機一片！

雖然心中有些怏怏，但也覺得蕩滌了心胸，漸漸就有些豪邁起來!

我跨上自行車，又朝著酒城大道奔去！這一段是上坡路，需要用些力氣才行。我就見了幾個美女，一副驢友扮相，還彼此推著比較高檔的變速自行車往前走。想想我騎的這二手自行車，除了鈴聲不響其它部件全響，還招搖過市，不免矮了幾分。當然，我還是具有底氣的，不比車好，就比力大吧。我猛蹬幾腳，車子也居然能歡快地跑起來。而且，我順勢站起來蹬，盡管人已經(jīng)汗涔涔的了，但遠遠地把她們撂在了后面，也很是得意！這一段路上，“風(fēng)過瀘州帶酒香”的廣告語，看起來就顯得格外親切！廊柱上的“酒城瀘州”字樣也分外醒目！自然也想起有人戲謔的說法：人到瀘州無不醉！連去買礦泉水，老板都會很習(xí)慣的問你，要幾度的啊？

車道兩面的綠化率很高，花草含笑，葉脈含珠，很是爽心悅目。

不經(jīng)意間，我就橫穿了景觀大道，街道的整潔和美麗，在建的項目和樓盤，彰顯著瀘州的日益崛起！

龍透關(guān)下，仰望關(guān)隘，略顯古樸厚重。劉伯承在龍透關(guān)一役，被稱為南昌起義的預(yù)演，成為紅色史實的重要組成部分，心中十分感慨。

既而經(jīng)天益廣場，沿四星級的伊頓飯店后街向長江大橋騎去，8月的江水啊，該是何等的壯觀！

記得那是1991年8月10號，我們正在當時的瀘州教育學(xué)院（現(xiàn)瀘州職業(yè)技術(shù)學(xué)院）讀書，課余出來沿江邊走，猛然發(fā)現(xiàn)凡是有人家的地方，都在往高處搬東西！因為只要洪峰所到之處，房屋紛紛崩潰，坍塌！我就親見解放軍在澄溪口一帶奮不顧身救險的場面，那時的水位，說是五十年不遇！現(xiàn)在的水位，又會不會給人們帶來不便和危險呢？

急急忙忙下得坡來，我馬上沖上長江大橋，想看看此時的江水又是如何的浩瀚奔涌！

此時已是五點半鐘，天邊光線更亮了，太陽也露出了一小半邊臉，看水似乎更有情調(diào)了吧。

果然，讓人驚嘆！往橋中央一站，朝著上游方向望去，江面開闊，水天相接！水勢浩蕩，翻騰不息。水位好像正在升高，就連岸邊的王爺廟（現(xiàn)叫清泉寺），幾乎都在接受浪花的親吻了。或許吧，大水要沖了龍王廟，倒是真的自家人不認得自家人了。只是，水底真要有龍啊蛟啊什么的，它肯定不會這么莽撞吧！ 

“流霞三萬里，落日水中央”。看著這些，我想起了電視劇《上海灘》主題歌中的“浪奔、浪流，萬里滔滔江水永不休”的激越，《三國演義》中楊洪基唱出的“滾滾長江東逝水，浪花淘盡英雄”的雄渾！以及一代偉人毛澤東的《浪淘沙.北戴河》：往事越千年，魏武揮鞭，東臨碣石有遺篇。蕭瑟秋風(fēng)今又是，換了人間！

在橋上，我隱隱感覺到了江水的莫測，聆聽了波濤的心跳，也感受到了長江大橋橋身在汽車駛過后的微微顫栗！

接著，我返身沿長江向下游——濱江路騎去，想再次領(lǐng)略長江這條亙古流淌的母親河對我們的滋養(yǎng)，尤其是帶給我們的寬厚仁愛。

夥也！一棟緊挨一棟的摩天大樓拔地而起！使我沒緣由的想起了“壁立千仞”、“直插云霄”等詞語。還是旁邊的廣告語“以史無前例的氣概贊美長江”提醒了我。原來，這里就是長江現(xiàn)代城，確實不愧是大手筆，大氣魄！

電梯公寓臨江屹立，既相對獨立又彼此呼應(yīng)，與對岸黛青色的遠山，腳底的綠樹紅花一起，構(gòu)成一腔剛?cè)岵那閼眩环蕝f(xié)和的畫卷。

然后，我來到堤岸邊沿，踏在已經(jīng)硬化的路面上，看梯子似的水泥臺階一直延伸到江里，恍然想起之前這兒是很好的休閑娛樂場所，這些天水位升高，部分設(shè)施已經(jīng)撤除。

濱江路果然是個好地方！綠地廣場，廊亭樓閣、雕塑、園林小品遍布其間，與對岸十里綠色長廊的張壩桂園林遙相呼應(yīng)。難怪能夠獲得聯(lián)合國人居中心授予的“2000年迪拜國際改善居住環(huán)境最佳范例獎良好范例”殊譽和國家建設(shè)部頒發(fā)的“中國人居環(huán)境范例獎”！

且不說荒灘變家園，也不說公共設(shè)施的人性化，單是岸邊形形色色各等人群的悠閑和滿足，就令你著迷，想到生在太平盛世的美好！

志趣相投的朋友三三兩兩聚在一起，侃侃而談的；紳士淑女們悠然品茗，眉眼漸舒的；中年夫婦拖男挈女，扶老攜幼的；白發(fā)翁媼手臂輕挽，低聲呢喃的；江邊光著上臂，奮力搬罾網(wǎng)魚的；水中壓著泳圈，搏擊浪濤的；我等過客一路走來，醉眼迷離的。凡此種種，不一而足。兼以岸邊回旋的音樂小調(diào)，混著江水發(fā)出低沉的汩汩聲，非身臨其境，恐難體味其中的美到極致！

啊，這酒城，讓我癡迷，令我沉醉！但愿長江化美酒，一個浪頭喝一口！當年呂洞賓該不會就是這樣流連忘返，演繹出“臨江酣萬古”的美談的吧！

這時，一個叫“老城味道”的KTV會所的招牌引起了我的興趣，我想，現(xiàn)代化的瀘州啊，確實再也不好尋找老城的味道了吧？

在國窖廣場下面的江邊，茜草長江大橋的建設(shè)或許會遭受一定的考驗：洪峰過處，勢如破竹，尚在胚胎中的茜草大橋，只有兩個剛成型的稚嫩的橋墩，能抗得住么？汛期安全，也使人不免擔心。公交航運不是已經(jīng)封渡了么？

六點三十分，我緩行到了瀘州的“朝天門”——館驛嘴碼頭。但見云層稀薄，顏色深藍，天空霞光萬道，映照著長沱二江，其奔涌的氣勢，更加壯觀！便不由自主地想起了閻蒼舒先生的《海觀》句：“瀘南之陽大江東，二水奔騰如海沖。誰能具此壯觀眼，南定樓中今臥龍”。以及朱采卿先生的《日暮瀘州觀漲》：“蒼龍蜿蜒透關(guān)來，千古忠山亦壯哉！百雉城高堅似鐵，兩江潮吼走如雷。天兼波涌翻仍落，舟共云連不敢開。煙火萬家人意鬧，黃昏燈火傍樓臺”。

是的，往事和昔日穿梭的船只已不多見，惟見三五只紙鳶徐徐上升，群鳥斜掠水面，江心急流涌動，倏爾遠逝！

想啊，這江水或許也是有情的。長江、沱江費盡周折在此聚首，奔流到海不復(fù)回，難道不也是緣分嗎？說不定他們還真是一對歡喜冤家吶！于是，也就湊了幾句，為他們的行為作注：長沱湍急掀激流，館驛嘴前盼碰頭。相擁深情款款去，不離不棄復(fù)何求！

待經(jīng)過濱江路館驛嘴至佳樂廣場段，又見沱江一橋復(fù)線橋正在緊鑼密鼓地施工，已初具雛形。落霞和電焊的鎂光相映成趣，為我們的生活增添著亮色！

此時，鐘鼓樓的自鳴鐘響起來了，啊，晚七點了。也該回家關(guān)心今天的新聞聯(lián)播了。

帶著些許的疲倦，盤點著下午半天的行走，內(nèi)心充盈著無比的滿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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