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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華 山 記
[四川省瀘州高中]古邦倫
川南邊陲,瀘州多山,故生態旅游資源豐富。名世的有江陽張壩桂園林,古藺黃荊老林,合江福寶原始森林。然而還有許多山水俱佳,神秘傳奇之地并不被許多人知曉。納溪三華山就是其中之一。
一
三華山在瀘州城南五十公里,前臨白節溪,后接打古橋;右起來龍峽,左到七里溝。一山坐三鎮,景蔭百余里。人們游三華,既可沿七里、團結村公路順山勢而上,也可從來龍峽或七里溝自山腳而登。
三華山上有三個山峰并立,形似三支蠟燭,亦如三盞神燈。當地村民相傳,華山圣母曾修道于此。俗語云:“三華山不高,一半入云宵。”這里山峰陡峭險峻,全由白石壘成,有小徑盤旋,攀援可登峰頂;遠看云遮霧掩,真象蓬萊仙島,農家屋宇灑落四面山麓。
三華山下是天鵝湖,湖山相映,亦有可觀之處。湖岸屋舍儼然,紅墻碧瓦與百年老樹掩映成趣。
再往下是大紅巖。途中有石頭,極俏古代將軍,身穿戰袍,手按長劍,氣定神閑,指揮若定地登臨石壁,從前面兩塊石頭構成的哨孔機警地瞭望遠方。走近將軍石,就聽到大紅巖瀑布的轟隆聲,如萬馬齊奔,仿佛走進了遙遠的古戰場。大紅巖瀑布升起的煙霧爬上山頭,彌漫太空。
如果把大紅巖所在的環境比作是一個很深的盆,則大紅巖就在一邊的盆周上,它是典型的丹霞地貌所形成的巖腔。腔深十米,長百五十米,內斂成弓形,上面的石檐被兩山壓住,水流從山谷中涌來,從石檐飛瀉而下,足有三十米高,聲勢顯赫,把大紅巖映照得明亮耀眼,似紅霞燃燒,似天火墜落。
巖腔內有土筑的墻垣,殘破的灶頭和干涸的水缸。在不太平的年代里,三華山匪盜猖獗,為禍一方,大紅巖成了匪盜據守的巢穴。這里確實是易守難攻之要塞,除對面“盆周”有一個缺口外,周圍的山牢固得如鐵桶一般。除此之外,巖腔里布滿了密密麻麻的沙窩。用手扒開沙窩,里面有一種狀若小龜的肉蟲兒,退著走路,俗稱“地牯牛”。這種小東西一般長在人家的土墻腳下。兒童最喜歡掏著玩。“地牯牛,地牯牛,請你哥哥出來打石頭……”邊念邊掏,那地牯牛便隨著一片童聲掏出來了。在大紅巖,不管是領略山的雄奇,還是水的壯美;亦不管是發“朝避猛虎,夕避長蛇”的詠嘆,還是掏地牯牛,體驗逝去的童趣,一切都盡在這巖穴中。
二
三華山后面閃出一段平地。平地周圍卷起五個小山包,其中一個是光滑的石灘,下圓如太陽,上彎如月牙;以石色分,日色紅,月色白,如此玄妙,嘆為觀止。這就是“五岳朝天”。五岳之間的平壩,闊約兩萬平方米。這里原是一個寨子,叫華峰寨,咸豐四年,由瀘縣屈氏人家奉旨修建。可惜盛極一時,如今不在,洋洋山寨盡成焦土,只剩得大寨門廢墟中“圣恩永固”四塊殘石。
五岳朝天上去是貓貓關。貓貓關是三華山的最高峰,遠遠看去象一只綠色巨貓躬身在那里。如果從五岳朝天這邊的“貓尾”上去毫不費力。如果從“貓頭”那邊的手扒巖上去須貼身石上,四肢并用,腳下的媳婦巖如刀劈斧削,令人心驚膽顫,稍有不穩就會跌下千丈懸崖。不過登上貓貓關,就會“蕩胸生層云”,“一覽眾山小”。俯視整個打古大壩,縱橫數十里,就如一張棋盤;有名的枇杷溝、神燈寺、渴水丫、薄刀嶺、雷公背、金花山都歷歷在目。民謠云:“貓貓(關)打鼓(古)應枇杷(溝),神燈(寺)照過渴水丫,薄刀(嶺)砍過雷公背,媳婦(巖)伸手摘金花(山)。若到此地留一宿,勝過將相帝王家。”
轉身看來時的這面,下有風洞巖。風洞巖有一條成“S”形的石縫,常年有風吹出,雖當酷暑盛夏,身臨風洞,亦不勝寒。風洞巖亦是對面雞冠嶺的回音壁,如若雞冠嶺上一聲雞鳴,其回聲清晰宏亮,久而不絕。
當然搶入眼簾的還是遠近的茶園和板栗林,所翻起的層層綠浪,席卷著三華山的一溝一壑。茶葉、板栗是三華山的特產。四川瀚源生態茶業有限公司在這里修建了現代化的茶葉加工廠。在這一龍頭企業的帶動下,三華人民以種植有機茶為業,走上了致富之路。
看采茶是一件賞心悅目的事。那些采茶姑娘被油亮的茶葉滋養得眉清目秀,唇丹齒白,身著五彩,點綴于鋼琴一般的茶山上,十個指頭在鍵盤一般的茶樹上輕快地跳動著,如音符一般的茶葉,便隨甜美的歌聲,從纖柔的手指間飛進竹籃里。
三
三華山的右面有山嶺開岔,開岔處形如黃鰱居穴,故稱黃鰱洞。黃鰱洞之妙在于“隔篁竹,聞水聲,如鳴佩環,心悅之”,山溝幽靜,有珍稀樹木桫欏樹在此繁衍生息。
黃鰱洞下去是打古鎮的楊樹河。河這面一清代墓對云:“正直生無愧,溫和死亦安”。河那邊是陡峭的懸崖,懸崖下有一屋宇,是一家姓涂的居所。到河邊,過石橋,只見半個院落,有路道石條鋪成,并不加斧鑿整飭。前面兀地一塊石頭讓路道打個拐,整個院落豁然呈現在眼前。院壩四方形,用石板鋪成,打掃得很干凈。院壩不大,可以安放七、八張方桌。這哪里是凡人居所!分明就是世外桃源。左面一方石頭如三塊豆腐斜疊,爬滿了青藤。原本有一條幽僻的小路通往那邊的森林,可被這豆腐石一擠,轉個角便隱藏了去路,讓人感到森林的神秘。院壩下面是芭蕉叢,核桃樹。右面是飛泉、翠竹。飛泉從五十米高的懸崖落下,飛珠濺玉;那翠竹撐不起太長的弱干,竹身都彎成弧形,弧形下一棵樹皮皸裂、枝葉稀疏的梨樹筆直相迎,形成了一道天然的綠色拱門。院后懸崖長著一叢叢灌木。懸崖分兩層,底層三米厚全是鵝卵石。鵝卵石在外力作用下不斷脫落,懸崖基部便形成很深的巖腔。最奇的是巖腔上有塊鐘乳石,泠泠細水從鐘乳石上滑過,滴在石缸里沒有一點沉渣,喝之清涼甘冽。據說有人見鐘乳太臟,便用涮把涮去上面的臟物,沒想到鐘乳斷流;后來焚香祈禱,對巖悔過,鐘乳才重見水流。
樂于清靜無為的人,居此巖穴,“神水”浸茶,悠閑地品,悠閑地想,彈琴、下棋、繪畫、誦書、握筆,任日月輪回,蒼山流翠,云卷云舒;由春去冬來,鷺回巢窠,雁過留聲;竹、桃、梨、蕉掩映,飛泉乳石伴隨;與萬物交融,神清氣爽,何等愜意!
四
沿楊柳河而上,從打古壩看貓貓關,會把帽子都掀翻。貓貓關不斷變換面孔,從這邊看象廬山,從那邊看象峨眉。欲從游絲一般的“之”字形小道重登貓貓關,須得在那棵參天的紅豆樹下養足精神。
楊柳河下游是來龍峽。峽長十公里,兩岸高山深谷,竹木蔥蘢,形成幽峽。沿溪下行,峰回路轉,忽左忽右,均有石橋相通。兩岸連山,不曾忽缺。遇有跌落處,溪水下瀉,形成大小瀑布;平坦之處,溪水明澈見底,游魚可數。入峽不遠,有巨石橫臥溪上,石面略事斧鑿,即可通人。兩旁藤蘿密布,如步園林,無絲毫險意。水自石罅中噴出,浪花四濺,滾珠碎玉,蔚為奇觀!幾經曲折,山行里許,有一人工石橋,橋墩上的臥龍雕刻得古樸精美。溪風習習,拂人心曠神怡,在此休憩小酌,不失為一件樂事。再下是絲栗崗,上有萬只白鷺長年棲息。每當傍晚,數十里內,白鷺御風歸巢;早晨濃霧繚繞,鷺唳云霄,鳴聲清越;晨昏夜晚,滿山滿樹,白云朵朵。白天亦有白鷺,穿越林中,吸引行人駐足。
是為之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