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錄入:ldlsq http://lzzjw.luzhou.net 2009-3-1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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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宜賓求學那一段日子,生性懶惰,很少把腳邁出校門,對宜賓也就知之甚少。一日下午,同寢室一密友搖醒酣睡中的我:“走,去江北公園逛逛。”
一路上,作為地主的他頗有“中流擊水”的豪情,向我盛贊這古老而又充滿著希望的故鄉城市,夸耀著我素末謀面的江北公園,講述公園里涓涓不息的“流觴曲水”,講述里面千年神韻的黃庭堅。
百聞不如一見。的確,流觴曲水,源不知何處,終不知何方。面對清澈緩緩前行的流水,難免不使人遙想當年的培翁與友人們如何把酒臨風、吟詩作賦,逍遙人生。
已是深秋,我和密友沿著鋪滿落葉的水泥路漫步。天涼,寒氣有些刺骨。
突然,看見不遠處有一塊灰青色的牌樓。頓時,渾身有一種莫名的神圣。緊步上前,抬頭看,上面橫書“革命烈士陵園”,凝重就在那一剎那涌上了心頭。
這是一座何等使人動人心魄的陵園:最前邊的是巍峨壯美、直刺陰沉蒼穹的紀念碑。在深褐色的碑基上,暗黃的“死難烈士萬歲”幾個大字逼人眼目。“人民英雄永垂不朽”閃爍在碑身讓人仰視。碑的背面是一個個遠離了我們的革命烈士英名錄:李碩勛、趙一曼(女)、孫炳文、袁海楊……
紀念碑的后方,是一幕幕磨得異常平滑的青石,領袖、偉人們的一段段充滿感情、充滿哀思、充滿尊敬的題字鐫刻上面。那是對死難革命烈士者最好的評價、最好的贊譽。歷史明鑒,只有他們才受之無愧。
上一臺階,是兩排排列整齊的墳瑩。我正要一一審視,一瞥眼,看見右側有一位背已駝的老者,他兩鬢斑白,如一尊經歷滄桑的石雕,靜靜定立在墳瑩前。輕輕走過去同老人聊述,很快,他腦海中積聚多年的關于這座陵園的記憶從口中奔涌而出……
心在狂跳,血在燃燒。在我眼前的每一抔黃土都埋藏著一個甚至更多的悲壯故事;每一個小小的墳瑩都懷抱了一個不愧人生的魂靈;每觸及一塊小小潔白的大理石墓碑,我的心就會震顫不已。
“不管是戰爭年代,還是在解放以后,他們為了國家,為了人民,他們大多靜靜地走了,有的竟然連遺體都沒找到,唉!……”老人一陣沉默。
陵園前邊的湖中,情侶戀人、父子母女,架著木舟,船槳輕蕩,笑語盈盈,其樂融融。
“按說我們是不應該忘記他們的,但是……”老人一下子激動起來,聲音微顫:“每年只是在清明那幾天,才有些人來到這陵園,平常這兒是見不到幾個人的!”老人哆嗦著,伸出抖動的手撫著冷冷墓碑。我發現老人眼中有淚花閃動,是憤懣、是愧疚、還是……
的確,這里若大一個陵園,除了我、密友、老者,再不見任何人蹤跡。這里委實太安靜、太寂寞了,寂靜得有點凄涼的味道,凄涼得有些寒冷,寒冷得讓人感覺出了絲絲殘忍。
烈士們的熱血,迎來了新中國的誕生;烈士們用寶貴的生命,換取來今天幸福美好的生活。青山有幸埋忠骨,當年栽種的紫玉蘭樹已經高大參天,松柏林在秋冬之際依舊清榮峻茂。是它們,用虔誠的心靈相伴相依著這些長眠的魂靈。
夜開始緩緩降臨。市區的高樓,已有燈火閃爍。那里的喧囂、繁華同陵園里的蒼然、肅穆似乎和諧相融,又似乎有些格格不入。整個城市即將進入了夜的溫馨,而烈士陵園卻又得迎接一個寂靜的長夜。
告別陵園,我剛邁出了步,可好似又有一種無形的力量讓我扭轉了頭,將我的眼光硬生生地牽扯到潔白的大理石墓碑上:楊飛,江蘇省人,1950年征糧剿匪斗爭中犧牲;曹昌,宜賓南溪縣人,1974年保衛國家財產犧牲;凌生強,1988年云南老山對越自衛反擊戰中犧牲……
記住這些名字吧!我們不僅應該把他們刻在墓碑、印入史書,作為有良知的生者,我們最重要的是把他們銘記在心中,地老天荒,直至永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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