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千里井不反唾》

黃永武先生的《愛廬小品》中有一篇短文《千里井不反唾》，他在文中寫道：

“‘千里井不反唾’,的大意是，一個要去千里之外的人，對于他曾經喝過水的那口井，即使今后再也不喝它的水了，也不該往那口井里吐口水。

這句話讓人感動之處是，人在現實的利用之外，總得有一份懷舊的情意。曹植代人作詩曰‘千里不唾井，況乃昔所奉’，是說從前侍奉過你的人，就像被飲過水的井一樣，不能因為你要遠行到千里之外，就對那口井無所謂，鄙夷地吐口水。又像李白為平虜將軍妻作的詩‘古人不唾井，莫忘昔纏綿’，也是說古人對供應飲水的井，只要飲過一瓢一勺，就有一份感恩的情意，不肯隨便吐口水，更何況從前經歷過纏綿歲月的人，如何能一筆勾銷，完全忘卻舊恩呢？

“只要喝過一次水的井，就不能弄臟它！不僅是因為別人還要喝，更是為了表達自己的感恩之心，就像古人說的‘食不毀器，蔭不折枝’：吃飯的碗，不忍心把它敲破；乘涼的樹，不忍心折斷它的枝條。

“近至愛情，遠至政治，小至家庭，大至國家，珍惜前緣，不忘舊恩，推廣這份可貴的心意。古人說‘忠臣出于孝子之門’，這正說明了情意心理的一貫性。在家里是孝子，在朝廷才是忠臣，在情場上才不會是一個無情的人。”

“千里井不反唾”這個諺語的來歷大概是這樣的：

很久以前，在我國江南某地有一個小官吏。一天，他接到一個任務，是到當時的京城去送文件。他騎上馬匆匆上路了，傍晚，他歇宿在一個旅館里。旅館有一口水井，井水冬暖夏涼，還有一絲淡淡的甘甜，這口井為南來北往的人增添了許多美好的回憶。第二天早上這個小官吏離開旅館時，順手便把馬吃剩下的殘草敗根倒在了水井里。過了一個月左右，小官吏從京城辦完事回來，又來到這家旅館。他趕到這里時，天已完全黑了，經過一天的長途奔波，他又渴又累，便從水井里打上水來喝。由于天黑，小官吏又渴得夠嗆，喝起水來如同牛飲水，結果喝進去一根草稈。草稈卡在他的喉嚨里，吞又吞不下，吐又吐不出，不一會兒，小官吏就一命嗚呼了。人們為了吸取小官吏的教訓，便告誡后人說：“千年井，不反唾。”

自古以來，許多人施恩并不希求回報，希求地只是你不要負義。“井”于你有恩，施予你甘泉，救你于渴難之中，它不圖你把井里泥沙淘凈，或是把井臺掃凈，只指望你離開時不要向井里吐唾沫、把井水搞臟，以留得清泉甘后人。

別人一直施恩于他，算起來不下十恩，但有一次人家因條件所限，恩未及他，那他即以此生怨，把前十恩一筆勾銷，將恩人視為仇人，便流言蜚語、明槍暗箭地去傷人。如前幾年歌星從飛資助貧困生，由于自己病了不能按時資助了，就被罵。這正如“東郭先生與狼”中的狼，人家已救了他的命，它還要得寸進尺，繼續索恩，要用恩人的命養它的命，呈現出窮兇極惡的豺狼之心。兩兄弟幾十年一直很好，因為一件事鬧了矛盾就成了仇人。戀愛了幾年，一方想分手，一方就去毀容。自己的心愿未得到滿足就報復社會，殃及無辜……

施恩不分高低大小，那怕是扶一把、指個方向、讓個座，遞杯水，這些小事隨時隨地盡自己的所能，必會讓人心為之一顫，但一定要看準對象，千萬莫施恩于那些豺狼之心的冷血動物和騙子；感恩不分遠近貴重，那怕是一個點頭、一個微笑、一個回眸，這些動作盡心盡情地展自己的所誠，必會讓人心為之一動，即使這些都不會不能，也千萬不要過河拆橋，不要反唾千里之井，以免落個負義之名。

人在現實的利用之外，在實用主義之上，除了有一份懷舊的情意和感恩，還得有信仰，有素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