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因與大哥鄧光樹,堂哥鄧光熙政見不同,鄧光達一怒之下,沒有聽從二位兄長的勸告報考部分遷至武漢的中央軍事政治學校即黃埔軍校第六期,而是投奔了由葉挺獨立團擴編而成的二十四師教導隊,還是做他的老本行——兵頭將尾的班長。倒是杜伯雄等人,成為黃埔六期生,而關夢蘭和鄧繁錦,居然考入了該期新增設的此前中國歷史上沒有的、專門培訓女軍官的女生隊!
二十四師教導隊,是當時中共領導的唯一一支正規武裝部隊,一千余名學兵清一色的中共黨團員,有中共領導的軍官學校之稱。雖沒有“文憑”可發,但其訓練科目卻不亞于其他軍校。周恩來、惲代英、尚楚女、甘乃光、沈雁冰(茅盾)等黃埔軍校名師經常前來作報告和授課。黃埔軍校所教的戰術學、兵器學、地形學、筑城學等理論科目以及單兵動作、連排營行軍、平戰中的聯絡等訓練,教導隊無不掃而包之,其體能和戰術戰斗技能的訓練強度,就近似魔鬼練法了。
鄧光達他們每天必做的功課是:早晨一次跑步,上、下午各一次軍事課目訓練,黃昏一次軍事體操;同時,上、下午各一次軍事或政治理論課,晚上一小時政治或軍人修養課,即“點名訓話”。
每天早晨十公里的例行長跑,讓一些學兵感到吃不消,時不時有人暈倒。每頓五分鐘的吃飯時間,加上教官們為了達到非常規下生存的訓練目的,經常在飯里摻雜沙子、谷粒,讓許多學員有吃飽不容易之慨。一個動作不達標,就得重做,直到完全合格才能做下一個動作。武漢素有中國三大“火爐”之首的稱謂,其時正值炎炎夏日,酷暑難耐,但各種訓練還得照常進行,有時教官還命令學兵們摘下帽子,光著腦門在似火驕陽中曝曬。在教官訓話時,即使有蚊蟲叮咬,學兵們也不得有絲毫晃動。好在瀘州的氣候和重慶差不多,重慶又是中國的另一座“火爐”,酷暑對于鄧光達來說,也就忍受了。加之他從小跟著父親學過一些武術,在家時有沿著江灘小路晨跑的習慣,又在瀘州起義期間劉伯承總指揮開辦的軍校短期培訓過,因此,對于教導隊魔鬼式的訓練,咬緊牙關也就挺過去了。并且,鄧光達沒有象少數學兵打退堂鼓,是因為他牢牢記住了來教導隊前與大哥和堂哥爭論后說的話:我不是學生娃兒,我不是文弱書生,我要干一番事業讓你們明白我說的道理!
初到武漢時,鄧光達就同任職于程潛第六軍的大哥鄧光樹和在漢陽兵工廠就職的堂哥鄧光熙聯系上了。兄妹們一見面,在黃鶴樓上把酒臨風之際,卻為黨爭和主義信仰搞得面紅耳赤,以至鄧光樹和鄧光達因不能相互說服而淚流滿面,讓鄧光熙和鄧繁錦很是著急。鄧光樹和鄧光熙都是黃埔四期生,一個學步兵科,一個學炮科,都是國民黨黨員。其時寧、漢雖然還未合流,但已是山雨欲來,危機四伏,因此鄧光樹要求鄧光達脫離共產黨,遭到鄧光達的反駁,并希望大哥和堂哥脫離國民黨,加入共產黨。最后,還是鄧光熙站出來解圍:這樣爭論,徒傷兄弟感情;不如各走各的路,以免斷絕袍澤之誼。要記住血濃于水!我們永遠是一家人,是兄妹!于是,鄧光達斷了報考黃埔第六期的念頭,撂下前面說的話,投奔了教導隊。
于是,鄧光達吃盡苦頭,經受住了極限式的訓練,成為一名剛毅有力,生氣勃勃的軍人!從此,鄧光達帶著老師惲代英的“打仗總是要在戰爭中學會的”和劉伯承“要在戰爭中學習戰爭”的警言,歷經戰爭的歷練錘煉,最終成為一代戰將和戰術家!
一九二七年七月,在汪精衛發動“七·一五”反革命政變前夕,教導隊奉中共中央之命,隨葉挺開赴九江,向南昌集結,脫離了殺機四起的武漢三鎮。
2
鄧光達隨“八一”南昌起義部隊一路突圍,南撤廣東,由于作戰機智勇敢,他已是前衛營的一名排長了。
晌午時分,鄧光達率尖兵排來到一處山崗,他看了看地形,四周山巒起伏,五百米開外是一座寂靜的炊煙了無的村莊。幾只鳥兒撲愣愣從山林中驚起,向村莊飛去。鄧光達不動聲色叫攏幾名班長,輕聲下達命令:“已是晌午,村里卻沒有炊煙,林中山雀驚飛,立馬派人報告營長,這里有敵人埋伏。一班長李大毛率一、二班沿村莊佯動搜索前進,到前面三百米處,快速向那兩座山頭沖擊,打他個猝不及防,占領山頭!三班跟我留在這里,成犄角之勢打亂敵人的伏擊!”又大聲命令道:“一、二班搜索前進,進駐村莊,埋鍋造飯!”
李大毛領著兩個班的戰士,果真在二百米開外,突然兵分兩路,向兩座三四
敵人預設的伏擊戰變成了阻擊戰,演變成了敵我雙方的攻防戰。槍聲陣陣,炮聲四起,手榴彈不時開花,喊殺聲彼伏此起。硝煙彌漫,濃煙滾滾,血腥氣味隨風飄散,戰場一派慘烈之勢。
營長率領官兵沖殺上來,他對鄧光達的戰術運用大加贊賞。命令全營守住陣地,待大部隊來后沖殺過去。
無奈,阻擊起義軍南進的是蔣介石嫡系錢大鈞部的主力。眼看寡不敵眾,有全營覆沒之危險,鄧光達向營長建議發起一次反沖鋒,借助沖擊力后撤。營長呵呵一笑,在鄧光達胸前擂了一拳:你小子有兩下子!和我不謀而合!
沖鋒中,鄧光達腿上挨了一槍,不知借助什么神力,他卻渾然不覺,仍然提著湯姆式沖鋒槍吼叫著打拼,直到將李大毛他們接應過來,才摔了一跤。
“排長,你怎么了?”李大毛躬身扶他。
“沒什么。可能是腿受傷了。”鄧光達說。
“我背你走。”李大毛邊說邊拉鄧光達。
“廢話!那我倆都跑不脫!”鄧光達一臉決絕,“你快撤!老子死不了!記住我躺在這里就行了!”說著,用一只手往腿上的傷口處摸了摸,將血跡涂抹在臉上,躺在死亡的士兵中裝死過去。
敵軍追擊而來,沒人在意死亡人員。有一個敵軍踢了鄧光達兩腳,罵道:“都他媽的死物,沒有一個活口,老子的賞錢沒有著落了!”
一個時辰后,大部隊打了過來,鄧光達才被李大毛他們找到抬到首長們面前。
起義部隊打下福建長汀后,鄧光達腿上的子彈才被醫生取了出來。傷勢還沒完全好轉,部隊又要南下廣東潮汕地區,鄧光達堅決不同意上級安置他留下養傷的意見,硬撐著隨前衛營一道行軍打仗。后來,歷經贛粵邊境地區的洛口戰役,廣東三河壩戰斗和湯坑東南遭遇戰,起義軍傷亡慘重,部隊嚴重減員。鄧光達等八百余人在朱德、陳毅的率領下,轉戰到粵北地區,歷經艱難困苦,隱蔽堅持斗爭。直到翼年四月中甸,他們終于來到中國第一塊紅色根據地井岡山,與毛澤東領導的紅軍勝利會師。從此,鄧光達就跟著毛澤東、朱德等軍事藝術大師“在戰爭中學習戰爭”了。
3
一九二八年四月中旬朱、毛工農紅軍會師后,鄧光達當了一名連黨代表。隨著四月下旬和五月中旬井岡山紅軍對國民黨第二、三次“進剿”的粉碎,鄧光達在戰斗中的軍事指揮才能突顯出來,上級又改任他為連長,成為一名基層軍事主官。
井岡山,位于湖南、江西兩省交界處的羅宵山脈中段,與寧岡、酃縣、遂川、永新四縣相交,方圓計有五百五十余里。其北麓為寧岡的茅坪,南麓是遂川的黃垇,兩地相距九十里;東麓是永新的拿山,西麓為酃縣的水口,兩地相距八十里。,這里山高林密,關隘重重,易守難攻,其地形地貌地勢是中共得以創建第一個紅色政權和根據地,并使人民武裝力量終成燎原之勢的理想所在地。
紅色根據地的誕生,使國民黨如芒在刺,必欲拔除。從一九二八年一月至五月,駐贛國軍已三次前來“進剿”,均被后來被紅軍總結為“敵來我走,敵駐我擾,敵疲我打,敵退我追”的游擊戰術擊潰。進入六月中旬,駐贛國軍又以五個團的兵力,氣勢洶洶地向井岡山發動第四次“進剿”。
一天,鄧光達正帶著他的連隊在搞戰術訓練,一個挎著駁殼槍的姑娘,帶著二十幾個扛著梭標,提著大刀,背著鳥槍的青年男女,風風火火地來了。
“鄧連長,不是說好你幫我們赤衛隊搞訓練,為什么不叫上我們?!”姑娘劈面就是一句火辣辣的質問。
在鄧光達的性格中,不知什么因素作祟,一向作戰英勇的他,一遇漂亮而又潑辣的姑娘,他的心里就有些發怵,與他平時為人處事或在戰場上判若兩人。對向他發號施令的關夢蘭如此,對面前這位清溪嶺赤衛隊會使雙槍的女游擊隊長何柏芝也如是。多年以后,他才有些明白,原來是骨子深處,是對這類女性有些欣賞,由欣賞而又產生敬畏,由敬畏又生發出排斥,卻又夾雜著大丈夫不與潑美女糾纏和男性對女性的一種本能呵護。其表象的動作,就是撓撓頭,和靦腆地笑笑。
“何隊長,是你們來晚了嘛!”鄧光達撓了撓頭,靦腆地笑著爭辯。
“什么我們來晚了,你看這日頭才剛出來!”何柏芝杏眼圓瞪,氣呼呼地頂了回去:“你又沒有告訴我們什么時間訓練,還怪我們遲到了!”
鄧光達雙手作往下按壓之勢:“好好好,何大隊長,消消氣。戰士們看見你發火,不知是啥子事情,影響多不好!讓你的隊員開始訓練吧。”
何柏芝“撲哧”一笑,雙手抱拳:“這還差不多。謝了!”
連黨代表童興閣走了過來,打趣道:“你們在這里搞什么名堂?戰士們都在看你們表演呢!”
這時,團部通訊員來了:“報告!鄧連長,團長和政委請你立即趕往團部,軍長在那里等你!”
軍長派人來找鄧光達,是要親自向他布置任務。
軍長說,敵軍第四次“進剿”,來勢兇猛,紅軍主力已主動撤離永新城,以示弱于敵,麻痹敵人。現在,我們要消滅敵人前突至清溪嶺的滇軍團,你連離清溪嶺最近,特命你連迂回至清溪嶺側后,于明晨拿下清溪嶺,斷敵退路!為全軍殲滅敵人贏得時間!隨后,軍長寬厚地笑道:“鄧光達,你已是軍中小有名氣的娃娃戰術家,你可要打出工農紅軍的軍威哦!哦,對了,軍里給你們連新配置了兩挺機關槍,五支湯姆式沖鋒槍,外加南昌起義時繳獲的迫擊炮一門,炮彈只有三發哦!格兒老子,仗打完了記得給軍里還回來喲!“然后,又如此這般對鄧光達吩咐了一番。
鄧光達滿口應承,滿心歡喜。這是他就任連長后的第一仗!出招必須奇準狠!否則,怎么對得起軍部的信任?軍長的厚愛?一定要打好這一仗!打出當年鐵軍的威風,打出工農紅軍的神勇!鄧光達一路思想著,回到了連隊。
何柏芝他們還沒走,鄧光達叫她找來兩個赤衛隊員,帶上幾名戰士,往清溪嶺方向偵察。又與童興閣等人研究了他提出的戰斗部署。是夜,鄧光達的連隊迂回到了預定位置。只是,此前何柏芝堅決要與部隊一同行動,鄧光達不干,二人發生了爭執:
“這是軍里給我們直接下達的作戰任務,沒接到命令讓你們參加啊!”鄧光達勸阻。
“消滅‘進剿’之敵,人人有責!我們自愿參加戰斗!”何柏芝振振有詞。
“這是進攻加阻擊戰!戰斗將會很殘酷,我的同志妹子,赤衛隊沒有槍彈,怎么進攻和阻擊敵人?!這是實戰,不是訓練!你們就別給我添亂了!”鄧光達顯得又氣又急。
何柏芝也急了,火爆脾氣上來了:“鄧光達,你說的是什么話!難道赤衛隊就不能進攻和阻擊敵人?赤衛隊就只能給你們帶帶路,只配配合你們搞搞偵察?告訴你鄧光達,赤衛隊不會成為你們的包袱,他們打仗個個英勇無比!不管你同不同意,我們都要去打這一仗!你瞧不起赤衛隊,小心我到毛委員和朱軍長那里告你!”
“我不是那意思!我是怕你們傷亡慘重,我負不起那責任!要告就告去,老子不怕!”鄧光達終于火了,瀘州崽兒剛烈倔犟的性格暴露無遺。
“算了算了”,童興閣出來解圍,“何隊長,你誤會鄧連長了,他可真的是替你們擔心作想。我看這樣吧,光達,就帶上何隊長他們,也讓他們實戰一番,你看如何?”
“你是黨代表,你說了算!就你會裝好人!”鄧光達哼哼著。
何柏芝笑了,聲音如銀鈴般清脆。趁鄧光達不備,冷不丁上前在他胸前擂了一拳:“這還差不多。一拳泯恩仇!看在黨代表的份上,我也不去告你了!”
三人大笑起來。
拂曉時分,攻擊清溪嶺的戰斗打響了。
鄧光達率領連隊一路躍進猛攻,直逼敵陣。但是,敵人的火力太猛了,部隊被壓在了一處山垇下面。鄧光達命令打迫擊炮,干掉敵人的機槍陣地。童興閣說炮還在山腳下,沒有拖運上來。鄧光達命令部隊停止進攻,就地隱蔽待命,然后再次前突觀察地形。
過了二十幾分鐘,敵人陣地上的槍聲停了下來。鄧光達有些奇怪,問童興閣:“槍聲怎么停了?現在離占領清溪嶺的預定時間還有多久?”
童興閣掏出懷表看了看:“還有一個小時。”
“必須在半小時內拿下清溪嶺!”鄧光達的語調斬釘截鐵,正待布置戰斗任務時,一陣怪怪的香氣從山頂上飄忽而至。
鄧光達吸了吸鼻子:“這是什么怪味?”
“連長,是鴉片煙的味道。”已是排長的李大毛說。
“你怎么知道?”
“連長,我爹就是抽鴉片煙死的。”
鄧光達猛地一個激靈,也不布置任務了,忽然躍起,將手中的湯姆式沖鋒槍一揮:“同志們,跟我沖啊!”
待敵軍槍聲亂作一團時,鄧光達他們已經沖上了山嶺,占領了制高點。
但是,整個連隊卻沒有上來!隨鄧光達沖殺上來的,也就是何柏芝、李大毛等十一個戰士。鄧光達吃了一驚,立即命令道:“李大毛,你和何隊長留六名戰士控制制高點,接應黨代表他們上來!”說完,領著兩名戰士朝后山追去。因為,剛才在陣地上抽吸鴉片大煙的一百余名滇軍,正沿著后山的小路逃竄。
追過一座山崗,鄧光達他們攆上了還沒過足煙癮的滇軍。鄧光達朝天打了一梭子子彈,高聲喝道:“繳槍不殺!紅軍優待俘虜!”
百余名懵懵懂懂的滇軍蒙了。恰在此時,控制制高點的八名紅軍齊聲高呼“繳槍不殺”,李大毛更是將紅旗舞弄得迎風招展,一名戰士吹響了沖鋒號。
“別開槍,我們投降!我們投降!”為首的一名軍官說。
“命令你的人全部將槍拴御下!”鄧光達又是一聲斷喝。
清溪嶺一役,紅軍殲滅了國民黨軍一個團。事后,軍長和鄧光達開玩笑:小老鄉啊,以后不能叫你娃娃戰術家了,要叫你青年戰術家才對頭!
4
轉眼到了一九三O年十月。紅軍接到可靠情報,蔣介石已結集十余萬人的兵力,將對中央蘇區進行第一次“圍剿”。至11月,圍剿計劃開始實施。
中央蘇區,范圍涵蓋江西南部、福建西部,赤稱贛閩蘇區。她是一九二九年一月,毛澤東、朱德率井岡山紅軍主力,挺進贛南,經瑞金大柏地地區一戰,殲滅跟蹤而來的國民黨軍隊一個整旅,并因蔣桂大戰爆發,紅軍得以休整補充而創建起來的。因此,由井岡山紅四軍發展壯大起來的紅一方面軍,又稱中央紅軍,其兵力此時已達到四萬余人。而鄧光達,已成為紅軍的一名教導團的團長了。
針對國民黨軍“分進合擊,長驅直入”的作戰指導方針和敵強我弱的現實,紅軍總部采取“放開兩手誘敵深入,聚殲敵人于根據地”的作戰原則,將國軍誘至蘇區的縱深地帶,以便在迂回穿插中集中優勢兵力殲敵一部,打破敵軍的圍剿。
鄧光達帶領的教導團,就是擔負著“誘敵深入”之迂回穿插的任務。
紅軍與國民黨軍在蘇區周旋,已有月余。紅軍經常以連、排為單位,在游擊隊和蘇區百姓的配合下,對前突和掉隊,或離大部隊較遠的側翼國民黨軍進行騷擾襲擊,搞得國民黨軍疲憊浮躁,對紅軍的主力,就象影子般看得見卻又摸不著。
“報告團長,龍韶地區游擊大隊何政委來了!”十二月底的一天,已奉命率教導團迂回穿插至龍韶地區集結的鄧光達,正和政委童興閣等人在一座山洞里研究作戰計劃,警衛員張冬生進來報告。
鄧光達剛一抬頭,就見何柏芝一陣風似的進來了。
何柏芝是當年井岡山紅軍主力挺進贛南時,作為開展地方武裝工作的干部隨部隊一路打殺過來的。
“童政委,光達,可找到你們了!”何柏芝和童興閣熱情地握了握手,又在鄧光達的胸前輕輕擂了一下。
這個親昵的動作,搞得已伸出一只手的鄧光達有些不自在,神情不自然地說道:“搞什么明堂!請注意軍儀!”
童興閣笑了:“他們是地方武裝,團長你就不要要求這么嚴格了。”
“地方武裝也是部隊嘛!也要講軍儀喲!”鄧光達找臺階下,坐了下來。
“好了好了。你們倆不要一見面就抬杠、爭執。何政委,快說說,有什么情況?”童興閣依然笑咪著說話。
“我可沒有和他爭執。我是向他表示友好!”說著,何柏芝和鄧光達象征性地握了握手,然后,告訴說前面龍馬鎮上駐扎有國民黨軍一個團的兵力。
“是不是湘系部隊的?團長叫什么?”鄧光達問。
“是湘軍獨立混成旅的一個團。”何柏芝說,又想了想:“聽李鎮長說,團長好象姓周,叫什么,哦,對了,叫周開貴,旅長姓鄧,跟你一個姓。”
鄧光達聽了暗暗吃了一驚。周開貴這個名字太熟悉了,莫非就是瀘州起義時自己的連長?那個救了自己一命的老鄉周開貴?他怎么參加了湘軍?不可能吧!但自己的大哥當年不也是在湘系第六軍嗎?那可是湘系軍元老陳潛的家底哦!想到這里,鄧光達又是一驚:旅長姓鄧,是不是大哥鄧光樹?周開貴是不是投奔他來了?鄧光達壓住自己的思緒,告誡自己:不去想它了,管他是誰,打好這一仗再說!于是,他站了起來。
“老童,小何,我得到鎮上去一趟,摸清敵情!”
“不行,你去太危險!你是團長,出了問題誰來指揮戰斗?”童興閣堅決制止。
“還是我去吧!”何柏芝說。
“知己知彼,方能打勝!”鄧光達語氣堅定,“我是軍事主官,我要了解一線敵情。”
“我是政委,我有最后否決權!我不同意你去!”童興閣吼了起來。
“我不親自去偵察,老子就打不好這一仗!”鄧光達也吼了起來:“打不好這一仗,你的否決權也就沒了!我必須去!打仗的事我說了算,就這么定了!”
“那也得經團黨委表決吧?”童興閣說得有些勉強。
“行。張冬生,去把一營長李大毛叫來!”鄧光達點頭認可。
當下,鄧光達、童興閣、參謀長和李大毛舉手表決。表決的結果,是童興閣帶頭舉手贊成,一致通過鄧光達前往龍馬鎮上偵察敵情。
童興閣其實是深知老搭檔的脾性的,即一旦決定了的事情,是一定要做到的。而且,他也覺得鄧光達的話說得在理。因此,這位參加過秋收起義上井岡山的政委,只好通過黨組織表決這一特殊手段,為鄧光達分擔責任。
“光達,這就對了,組織原則還是要講的嘛!”表決過后,童興閣對鄧光達說。
“當然要講,這是鐵的紀律。感謝老兄的良苦用心了。”鄧光達緊緊地握了握童興閣的手。
鄧光達的猜想是對的。進占龍馬鎮的國民黨軍隊,為湘系獨立混成旅的第三十九團加旅部,旅長就是他的大哥鄧光樹!團長也的確是當年瀘州起義時救了他一命的連長周開貴!混成旅的任務是從側翼掩護由中路向龍岡地區突進的國軍進剿軍主力、張輝瓚所部第十八師。
“張師長所部在什么位置?我們距他們有多遠?”鄧光樹面向地圖,向作戰室的人發問。
參謀長上前,一邊在地圖上比劃,一邊回答:“旅座,張總指揮他們已突進至龍岡地區,完全進入匪區的縱深地帶,距我們有八十多里路程。”
“這個張師長,虧他還是前線總指揮!這樣突出冒進,豈不成了孤軍!犯了兵家之大忌啊!”鄧光樹有些不以為然的地發出慨嘆。
獨立混成旅雖然名譽上受前線總指揮的節制,但卻又直接隸屬于國民黨南昌行轅和剿總司令部指揮。因此,鄧光樹既得聽前線指揮部的,更得聽剿總司令部的,夾在中間,常常左右為難,自己的許多作戰想法也就無法得以實施。開始,他對蔣校長“并進長追”的作戰原則是認同的,可幾十天追來追去,不但沒有殲滅紅軍的主力,反而被紅軍的小股部隊和地方武裝零敲碎打地搞掉了不少人馬,整得國軍疲憊不堪,士氣大減。鄧光樹漸漸明白,紅軍主力尋而不見,一路將國軍誘入其腹地,一定隱藏著什么玄機!現在可好,你張輝瓚張師長張總指揮為了在軍界露臉為了顯赫戰功,遠離側翼部隊和后續部隊,突出冒進,極有可能中紅軍的圈套,極有可能被圍而殲之!
細密的汗珠滲透在鄧光樹的額上。他掏出手帕擦拭了一下,問道:“參謀長,三十八團和四十團離我們有多遠?”
“旅座,在我們兩側各相距二三十里。”
“命令他們就地休整。明晨向龍岡全速前進,保護好張師長的右翼。派人將周開貴團長叫來。”
一頂素轎,兩匹馬,和幾個穿國軍制服的人,出現在通往龍馬鎮的道路上。
轎子里坐著的,是何柏芝,抬轎的兩個轎夫,是她手下的游擊隊員。兩匹馬上,馱著不少年貨。穿國軍制服中的中尉軍官,是鄧光達,其他幾個人,是警衛員張冬生等紅軍戰士裝扮的。
山道兩旁,是歷經霜天的樹木,在冬日的陽光下,無論是蒼綠的杏黃的,還是桔紅的葉們,在鄧光達的眼里,都散發著層林盡染的爛漫。一種詩意和豪邁在他心中油然而生,他為那些霜重色愈濃的樹葉而感動。他猛然發覺自己好久沒有寫詩了!等打完這一仗,一定要寫一首新詩來歌頌紅軍,紅軍戰士就象這些霜天的紅葉!對,題目就叫《蘇區紅葉》!想到這里,欣喜之情從鄧光達突然發出的笑聲中傳遞出來。
“團長,想到了啥高興事?是不是又想起了啥新戰術?”張冬生憨笑著問。
“亂喊啥子!老子打你嘴巴!”鄧光達收住了笑聲,雙眼一瞪。
“是,長官!”張冬生一個立正動作,大家都笑了。
“大家記住了,現在我們是國軍!是劉旅的!”鄧光達嚴肅地說。“是送劉旅長的太太到龍馬鎮去看她舅舅李鎮長的!不準再亂喊亂叫的了!”
來到鎮東頭,他們被哨兵攔住了。
“站住,干什么的?!”
“看不出來我們是干啥子的嗎?”鄧光達上前,將哨兵指著他的槍口推了推,摘下白手套,向樓門上看了看,又四處打量起來。
“哪部分的?到龍馬鎮干什么?”哨兵繼續盤問。
“我們是劉旅的!送我們旅座的太太來看她的舅舅李鎮長。”鄧光達邊說邊繼續看四周的地形,這里有多少兵力,有多少明哨、暗哨、游動哨,甚至離這里百米開外的樹林里埋伏著多少人,在他心里已八九不離十了。
“哦。你說的是四川話,你是不是赤匪的探子?!”哨兵冷不丁來了這么一句,拉動了槍拴。
“格兒老子!少來這一套!”鄧光達氣勢洶洶地上前,煽了哨兵兩個耳光,罵道:“你個龜兒子,見了長官不敬禮,你還是個兵嗎?!你們的鄧旅長和周團長不也是四川人嗎?說四川話就是赤匪探子?他們都是赤匪的探子嗎?”
兩記耳光加一連串斥問,哨兵懵了。結結巴巴地問道:“你、你同我們旅、旅座和、和團座認識?”
鄧光達不置可否,反問道:“告訴你你能明白嗎?”
這時,李鎮長帶著兩個人趕來了,連說誤會,將鄧光達、何柏芝他們迎了進去。
在李鎮長家里,鄧光達安排何柏芝他們分頭出去偵察敵情,自己和張冬生換上當地百姓的衣服,扮著李鎮長的隨員,到鎮上各處“勞軍”去了。
半個時辰(即一小時)后,眾人又陸續回到李鎮長家里。鄧光達畫了一張龍馬鎮的草圖,將眾人偵察到的要點一一標明,又向李鎮長請教核對了幾個地名,然后問何柏芝:“你的游擊隊現在在哪里?”
“就在鎮西的銀溝頭,有七八里路。”
“這樣,讓你的游擊隊,夜間十二點開始對鎮上的敵軍襲擾。注意,首先發動一次攻擊,然后就虛張聲勢,讓敵軍知道你們是地方武裝!襲擾時間大概一個小時就夠了,之后向西撤退,在銀溝頭隱蔽待命。”鄧光達咽了咽唾沫,又對張冬生等人道,“正式戰斗將在明日凌晨三時打響。聽到我們進攻的槍炮聲,你們留下的戰士,要聽從何政委的指揮,襲擊他們的旅部、團部!明白了嗎?!”
“明白!”眾人輕聲回應。
“何政委,有什么困難沒有?”鄧光達問。
“沒問題。一切聽從團座的吩咐。”何柏芝學著國軍的腔調,玩笑道。
鄧光達也笑了:“旅座夫人,你可以再弄十幾個游擊隊員進來,才有戰斗力,好戲才精彩喲!”
鄧光達又對何柏芝如此這般地交待了幾句,換上國軍的服裝,和一名戰士騎上馬,準備走了。
何柏芝攔住了鄧光達。
“還有啥事?”鄧光達有些疑惑。
鄧光達只好下馬,俯耳過去。
“你先前打人罵人的神態真好笑,不過挺威風的!我喜歡!”
“扯淡!亂彈琴!”
鄧光達策馬而去。
“總部圍殲敵十八師的戰役明日將在龍岡一帶打響!我們教導團的任務,就是配合紅五師在龍馬地區一線,牽制敵十八師的右翼——獨立混成旅,使其不得向張輝瓚靠攏,并伺機殲敵一部!”回到團部,鄧光達開始下達作戰命令。
“現在,機會來了!”鄧光達掏出一盒香煙,點燃一支后對眾人說要抽的自己拿,繼續他的布置:“我去偵察的最大收獲,就是發現龍馬鎮上不但有敵軍的一個團部,而且旅部也在鎮上!因此,我們必須進攻,必須打掉混成旅的指揮系統,方能使混成旅的指揮失靈!并且,要吃掉敵三十九團,才不負我們幾十天來的辛勞奔波!才無愧于毛委員給我們的題詞‘最后的勝利是我們,英勇奮斗的紅軍萬歲!’明白嗎?!”
“明白!”童興閣帶頭回答,并帶頭鼓掌。
參加戰前會議的,都是營、連級干部,童興閣適時插話:“英勇奮斗的紅軍萬歲,我們的反圍剿一定會取得勝利!團長剛才說的話,就是我童興閣的戰前動員令!”
大家又一次鼓掌。
鄧光達雙手往下壓了壓,對各營連下達了具體的作戰任務。即一營并三營八、九兩連在游擊隊襲擾龍馬鎮一小時后,也就是明晨二時半,在龍馬鎮鎮西隱蔽結集,凌晨三時發動攻擊,和潛伏于鎮上的戰士里應外合,直搗敵旅部和團部。得手后,由西向東,將敵軍趕出鎮子,并追擊前進,由團長鄧光達帶隊。二營并三營七連和團屬機槍連,在鎮東五里處東山設伏,阻斷敵軍逃路,和追擊部隊形成合圍之勢,將敵軍殲滅在東山之下。由政委童興閣指揮負責。此外,團直特務連,迂回至鎮東頭的樹林后面,待鎮上敵軍出逃時,擊潰埋伏在那片樹林里的一個連敵軍,并隨追擊部隊一道前進。鄧光達強調:天亮前務必結束戰斗。
一切布置就緒,鄧光達不忘給部下們上上戰術課,談了這一仗為什么要這樣打的想法。在進攻戰斗打響前三小時,派龍韶游擊隊襲擾敵軍,目的有二:其一在于讓敵人不得安寧,讓他們的神經緊張起來,疲憊敵人;第二呢,待敵軍摸清原來是游擊隊的襲擾時,他們的神經又會松馳下來,游擊隊一撤,他們就會覺得平安無事了,就可能產生極大的麻痹。這一緊一松,被折騰一番后的敵軍會很困頓,而這一時間段,又是人正想睡覺的時候,因此,待敵人呼呼大睡,我們正好打他個措手不及!之所以要從西面向敵軍發起進攻,游擊隊先前的襲擾是從鎮西開始的!又是從鎮西撤退的嘛!如此一來,敵軍會判定西邊有紅軍的主力,而鎮東面,正好是他們的來路,退回去可以和他們的后續部隊對接嘛!如此一來,敵軍就會掉入我們布下的口袋陣!
最后,鄧光達說道:“大家要記住兩句俗話:擒賊先擒王,打蛇要打它的七寸子!曉得了不?”
“曉得了!”大家學著用四川腔回答。
鄧光達被逗笑了:“大家分頭準備行動吧!”
龍馬之戰,果真按鄧光達的預想進行。
午夜十二時,龍韶游擊隊三百來號人,加上各區鄉的赤衛隊等地方武裝計有九百余人,準時在龍馬鎮西外發起襲擾行動。隨著一聲土炮的轟鳴,龍馬鎮西外的山上,樹叢中,到處響起了牛角號聲、銅鑼聲和鞭炮聲,這些聲音,和游擊隊進攻的槍炮聲夾雜在一起,聲勢煞是壯大。一時讓駐扎在鎮上的國軍摸不清是不是遇到了紅軍的主力攻擊。游擊大隊一度還從鎮西突了進去,又被周開貴率部打了出來。如此幾番爭奪,游擊隊佯裝敗退下來,周開貴卻命令部下就地防守,不得追擊。他已判明是遭到游擊隊襲擾,夜色重重,誰知前面有沒有紅軍主力在設伏?
喊殺聲,槍炮聲,牛角號和銅鑼聲等漸漸減弱而息,游擊隊赤衛隊了無蹤影,四野又歸于一片沉寂。經過一個多小時的折騰,國軍由驚惶應戰而變得困頓疲憊。周開貴到旅部向鄧光樹匯報戰況,完畢后說道:“旅座,幸虧沒叫我們兩側的三十八和四十團靠攏增援,要不然就鬧笑話了。”
“靠攏增援?他們兩個團也遭到了襲擾,情況差不多。一到夜間,共軍的襲擾戰術,搞得我們就象驚弓之鳥。加強戒備,明晨向龍岡地區快速集結!”鄧光樹一邊說,一邊又踱到墻上的地圖前沉思起來。
就在鄧光樹躺在行軍床上假寐的時候,鎮西又響了密集的槍炮聲。
鄧光樹跳將起來,習慣性地看了看表,正是凌晨三時。他靜立傾聽,想從槍聲中判明敵情,突然,前街周開貴的團部傳來了手榴彈的爆炸聲,接著他的旅部門前,也傳來了同樣的聲音。同時,幾聲巨烈的爆炸聲,從周開貴炮兵連的陣地方向傳了過來。
“不好,是紅軍主力!”鄧光樹大吃一驚,立馬召集衛隊,命令肅清院子外面的“匪”情。并接通了周團的電話,命令周開貴立即組織兵力,對鎮西進攻的紅軍,實施一次反突擊。周開貴報告說紅軍已經打進來了,還有先前襲擾的游擊隊赤衛隊都來了,現在鎮上到處都是槍聲。鄧光樹以立決殺伐的口氣吼道:“我命令你實施反突擊,阻擊一下敵人,掩護旅部和主力從鎮東撤退!記住,不可戀戰!半小時后,迅速撤離!”
“是!旅座放心。周開貴保證掩護旅座和主力突圍,我埋伏在鎮東樹林里的一個連,也是我們撤退的保障!”
與此同時,鄧光達率領紅軍和地方武裝,一路猛攻,已經快打到鎮中心了。
而周開貴也不是一個吃素的軍人。他帶著他的特務連,憑借團部所在院落的高大房屋和雕樓,對進攻的紅軍展開猛烈的阻擊。幾十名紅軍戰士和游擊隊員倒下了。
“停止進攻!”鄧光達揮動著手中的湯姆式卡賓槍,大聲命令道,“張冬生,去把那兩門小鋼炮調來!何柏芝,你們的鞭炮還有沒有?有就快拿來!”
兩門小鋼炮運上來了,鄧光達問有幾發炮彈,回答說有五發,鄧光達命令對著院頂和雕樓,將所有的炮彈打光,鞭炮同時燃放。又對一營長李大毛耳語了幾句。
炮聲和鞭炮聲同時響起。待最后一發炮彈剛一射出,李大毛一個魚躍,高聲喊道:“同志們,跟我沖啊!”
周開貴后撤了。
鎮東的樹林也響起了槍聲。
“同志們,敵人已經被我們趕出了鎮子。現在我命令,乘勝追擊,圍殲敵軍!”鄧光達再次下達了命令。
追擊的結果,當然在鄧光達的意料之中。獨立混成旅第三十九團和旅部,被基本殲滅在距龍馬鎮五里之遙的東山之下。遺憾的是,旅長鄧光樹在團長周開貴的拼死護衛下,帶著百十余人突圍而去,使鄧光達未能與大哥和老連長“謀面”。這樣也好,事后鄧光達想,要是大哥和老連長被俘獲或是被打死在戰場上,他們將怎樣面對呢?要是大哥知道是被自己沒有進過軍校的老弟打敗得一塌糊涂,他這個黃埔高材生會怎樣想呢?肯定會氣得吐血!不過,這事也給鄧光達留下了禍根,他差點在后來的肅反運動中,被自己人當成AB團殺掉。
龍馬之戰,鄧光達帶領教導團和地方武裝,也就兩千余人,以犧牲三百人的代價,殲敵一個甲種團和旅部計三千余人,繳獲槍支二千八百余支,迫擊炮三門,折斷了張輝瓚的右翼,為紅軍主力部隊聚殲敵第18師和俘獲前敵總指揮張輝瓚提供了便利和贏得了時間。之后,鄧光達率部于
事后,中央蘇區總政委兼前敵書記和紅軍總司令專門召見了鄧光達。之前,總政委兼前委書記和總司令有兩句對話。殲敵一個旅部并一個團,總政委說,鄧光達以一團之兵力,單打獨斗,以弱勝強,豐富了我們游擊戰的內容嘛!我們打張輝瓚,是用了數倍于敵的兵力嘛!看來,只要戰役戰術正確,紅軍以弱勝多是完全可行的!我們現在出現了林彪、粟裕一類讀過軍校和沒有讀過軍校的戰將,現在又冒出個鄧光達,我看他完全可以獨擋一面哦!總司令是咋個回應的?總司令笑呵呵地說:鄧光達還不是跟你這位軍事大師學的,在戰爭中學習戰爭嘛!是不是讓他在教導團的基礎上,組建直屬前委的獨立師?由他擔任副師長或代理師長?
鄧光達組建紅軍總部直屬獨立師時,已經是一九三一年四月,國民黨軍開始發動了對中央蘇區的第二次圍剿。中央紅軍針對國民黨軍“步步為營,穩扎穩打;分進合擊,重重包圍”的戰術,仍然采取毛澤東等前委領導“誘敵深入,集中兵力,各個擊破”的方針,于
但是,在第三次反圍剿的戰役中,鄧光達在一次戰斗中身負重傷,險些成了獨腿“大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