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清晨的薄霧，像一縷一縷的輕紗，披掛在山巒間，村莊里。春天的百鳥也開始歡叫，特別是一種當地叫竹雞的雀兒叫得更歡，更能給人一種春天的景象和氣息。
楊三毛蓋子和蘭竹君一行就埋伏在從合江到納溪的一個叫馬兒溝的山崖上，靜候著今天給棉花坡前線送給養的袁軍。
“這個老太婆提供的信息準確嗎？”楊三毛蓋子問。
“應該不會有錯的，況且，她老人家是談者無意，我是聽者有心嘛。”蘭竹君說。
“前者，劉存厚和鄧錫侯來鼓樓山，起初我防備他們是想來招安我們，后來證實不是那樣，要我們幫助護國軍打袁世凱?！睏钊w子說。
“袁世凱是該打的，這個人確實太過于卑鄙，把一個辛辛苦苦、死了成千上萬烈士取得的辛亥革命成果，一個人竊為已有，是該打的?！碧m竹君說。
“可是，他們都是屬于唐繼堯為首的隊伍啊。這個唐繼堯，心狠又狡猾，這殺父之仇，一生一世不能忘記。何止殺父，是唐繼堯殺了我們全家，幾乎是滅了我們九族?！睏钊w子心情很沉重。
“三姐，過去的事情就算了，我家不也是一樣的嗎？我們要看在蔡鍔總司令的面上，蔡總司令大家都有口皆碑。他是一個最不謀私利的人，記得當年楊伯父來我家談到蔡鍔任云南省督軍時，帶頭從督軍到縣令進行減薪辦新學，他們二老總是贊不絕口。這次，他又抱病出征討袁，而且是全國打響第一槍的人?！碧m竹君說。
“我也是很敬佩他的，他的一封來信，消除了我過去的一些想法。家仇國恨來權衡，應該以國家為重，然而如今是群雄紛爭，哥老會黑幫、紅幫等幫會組織占山為王。我們占領山頭，其實也是打富濟貧，和水滸梁山一樣，在替天行道，伸張正義，主持公道?！睏钊w子說。
“如果今后推翻了袁世凱，建立一個和平穩定的國家，我們也不要再占山為王了，我們要像劉存厚司令來我們鼓樓山時說的那樣，把風景秀麗的鼓樓山建成一個旅游勝地。然后，我們開辦一個鼓樓拳院，專門教大家的鷹爪拳，把鼓樓山建成一個川南地區的武林高手群集的地方?！碧m竹君說。
“你這個想法好倒是好，恐怕真的實行起來還有一個長長的時間距離。”楊三毛蓋子說。
“這個事情，一時半刻都說不清的，你年紀輕，涉事還不深，你想，就算推翻了袁世凱，能收拾這個攤子的人是誰呢？”楊三毛蓋子繼續說。
“蔡鍔蔡總司令。”蘭竹君說。
“剛才說了，你還年輕，有些事情還不懂，特別是政治，特別又是人心?！睏钊w子說。
“那你說呢？三姐。”蘭竹君說。
“好了，好了，給你說不清這些了。一律不準講話了，注意路口如果敵人來了，我放第一槍，喊打就打，你的槍法準，記住，打蛇先打頭，擒賊先擒王，你必須瞄準第一個帶隊的軍官，一槍打中他的腦袋，要叫他立時斃命，不能再指揮部隊。他的隊伍在這種情況下，就會成為一群無頭蒼蠅，一旦有人指揮，我們就會遇上意想不到的困難和麻煩。”楊三毛蓋子說。
“記住了，三姐，我保證一槍說打他的鼻子，不會打在他的眼睛上?！碧m竹君說。
停了一下，蘭竹君突然“噯喲”一聲輕輕地叫了起來。
“啥子神經又發病了?！睏钊w子不高興地訓斥蘭竹君。
“蔡鍔總司令不是說，我們有行動，他會派兵支援我們嗎？我們怎么搞忘了，沒給蔡總司令聯系啊。”蘭竹君說。
“哼，我當是啥子大事，我說你年輕，涉事不深，果然是這樣，你想，他們派兵來支援，簡單也要來個五五分成嘛，我這樣干，所有收獲都是我們的，你當真是谷種雞翻田坎——不懂?！睏钊w子說。
蘭竹君也就只好不吭聲了，一雙眼睛直盯在大路上。
2
約莫晌午時分，一支有著10多個挑擔的組成的隊伍出現在路口，前面一個全副武裝的軍官，騎在馬上，和著幾十個士兵，押著挑夫向這邊走過來了。
楊三毛蓋子用手肘頂了一下蘭竹君，示意她首先打死那個騎馬的袁軍軍官。蘭竹君動了動手中已伸出草叢的那支勃朗寧，表示已經知道了，堅決做到一槍叫他斃命。
今天看來是該發一筆財了，山寨近期糧餉正緊缺，這真是雪中給鼓樓山送炭了。從經驗上來看，挑子少，押送的士兵多，表示東西一定貴重，今天一定是運送給前線的大洋。不是大洋，不會有這么多兵來護送的，不是大洋，挑子也不會就這么幾挑，而且從遠處來看，挑子也不是太沉重，沉重了，挑夫挑起沒有這么地輕松，如果是彈藥之類，挑子就要多得多了，糧食也會有更多的挑夫來挑的。
大洋，白花花的大洋，這么幾挑，是夠山寨用上一年半載的，想到這里，楊三毛蓋子慶幸自己好在沒有給蔡鍔和劉存厚說，否則他們派兵來援助，豈不就白癡癡地把大洋送給他們一半。
騎在馬上的那個軍官隨著愈來愈近的身影，蘭竹君的心禁不住格噔了一下，該不會是前些天救自己的那個袁軍軍官吧？是他救了自己，對一個當時身處絕境，孤立無援的姑娘來說，這真是一個大大的救命恩人呀！是一生一世都感激不盡的??！這個人就會成為一個少女終身難忘的人，這恐怕也是古往今來一切女孩子們在遭遇那種絕境時的共同的心情。
“不會，不會是他。”蘭竹君這樣想。
面容似曾相識？那個鼻子也漸漸看得清了，鼻子很長，鼻翼也很寬，主要是這個鼻子給蘭竹君留下了難以忘懷的記憶，果然是他，就是救過自己的李副官。
蘭竹君舉著勃朗寧的手開始顫抖起來，怎么能打死救過自己的恩人李副官？況且，他是袁軍中的好人，他與其它的敵軍不一樣。這一瞬間蘭竹君發生的變化，楊三毛蓋子絲毫沒有察覺。
一切都已經清晰可見，楊三毛蓋子看見押送隊伍全部進入有效射程之內，高喊一聲打。蘭竹君聽到了楊三毛蓋子的指揮槍響，她那微微顫抖的手，“砰” --槍中的一顆子彈終于射了出去，蘭竹君心里明白，這一槍自己沒有瞄準李副官的腦袋，而是瞄準了他高高的軍帽，隨著蘭竹君槍響處，李副官翻身落馬。
楊三毛蓋子見狀，高興得來大叫起來：“蘭竹君，你打得好，不枉我送你一支勃朗寧！”
高興過頭的楊三毛蓋子，根本沒有想到掉下馬去的李副官是一個久經戰場的老鬼了，他被蘭竹君打掉軍帽的一剎那，已經知道發生了什么事情，他是趁勢翻在馬下，然后發覺得意忘形的楊三毛蓋子，他悄悄地舉起了槍，瞄準了楊三毛蓋子的剪著短發的腦袋，穩穩當當的扣動了板機！
隨著一聲槍響，楊三毛蓋子應聲倒地，蘭竹君大吃一驚，趕忙過去扶住他。
“你的槍法是怎么搞的？”楊三毛蓋子被擊中胸部致命的地方，拼盡全力的責問蘭竹君。
“我，我……”蘭竹君欲言又止，無言以對。
“我已經不行了，莫不是我的勃朗寧槍出問題了，你我姐妹一場，就此離別了，隊伍你指揮了，打得贏就打，打不贏，你是無法在鼓樓山立足了，你就去投奔蔡鍔總司令吧，我也知道只有他，他才是好人……”話還沒說完，楊三毛蓋子的雙手猛然一松，一雙眼睛永遠地閉上了。
“楊三姐，三姐?！碧m竹君無論如何哭叫，楊三毛蓋子已經沒有回聲了。
蘭竹君追悔莫及，怎么剛才的一槍如此地感情沖動，導致自己的姐姐被這個李副官擊重離自己而去，敵人的炮火打得自己面前草屑泥土亂飛，敵人正在這個李副官的指揮下，向蘭竹君的埋伏陣地包抄過來，而自己的隊伍，一是楊三毛蓋子已經陣亡，沒有主將，軍心動搖；二來占山為王的都只能是打家劫舍的棒老二，沒有見過正規的戰爭。一接上火就草雞了，有的沉不住氣拔腿就要逃跑，這樣更是暴露了目標。被敵人一槍一個穩穩當當的打死。
那個李副官帽子被蘭竹君一槍打掉以后，光著一個頭，正指揮著其余的袁軍向蘭竹君撲上來，蘭竹君這才看清，這家伙完全不像原來那樣的和善，一個長長的鼻子非常地丑陋，一雙眼睛是那樣的兇殘，是他的兇殘的雙手，打死了楊三姐，蘭竹君悔恨交加，悲痛難忍。
李副官揮動手槍，另外幾個敵軍，也漸漸向自己逼過來，蘭竹君看看周圍，除了楊三姐和其它弟兄們橫七豎八的尸體外，已經沒有還擊的槍聲了，實際上，蘭竹君知道，這是一群嘴皮子硬的隊伍，蘭竹君想了想，抽身要想后退，不想那個李副官緊逼過來，蘭竹君想起了楊三姐打蛇先打頭的話，她舉起勃朗寧，瞄準李副官的鼻子處，一扣板機吼道：“我叫你追！”一槍打過去，只見李副官的腦漿四濺，一下從巖邊直挺挺地就栽了下去。
其余的敵人驚呱呱地叫：“不得了嘍，遇上神槍手了?！?/FONT>
隨即紛紛退了下去。
蘭竹君為楊三毛蓋子攏了攏頭發，雙膝跪下去，淚流滿面地說：“三姐，是我害了你，正是像你說的那樣，我涉事不深，我太年輕，原因是那天偵察時，遇上幾個北洋兵要強行糟蹋我，是這個李副官救了我，我今天心存感激，手軟了一點，造成你遭他的毒手，我的三姐……”蘭竹君說完，已淚如雨下，她折斷一些樹枝，蓋在楊三毛蓋子身上，然后磕了三個響頭，用手揩了一下眼淚，漫無目的地落荒而去了。
3
牛背石戰斗大獲全勝。經過清點，朱支隊和董支隊無一傷亡，只是有兩個兵士在通過暗道時，不小心腳被暗道內的亂石劃傷，意外的是一下就俘虜了敵軍二百多人。
大軍凱旋而歸。
蔡鍔和總參謀長羅佩金早在納溪城外親自迎接朱德和董鴻銓。
“這次戰斗，干凈利落，我軍又無一人傷亡，達到全部殲滅魏明山團，這是我軍出師以來的第一個漂亮仗，可喜可賀?！辈体姼吲d地握著朱德和董鴻銓的手說。
“在這場惡戰中，敵軍不但是打坐營，又是居高臨下，易守難攻，而且我軍居然又無一傷亡，確實是你們創造的一個護國戰爭的奇跡。”羅佩金夸獎說。
“看來，我們新提拔的這個董支隊長硬是不錯，完全會打仗，已經不是秀才帶兵了，是一個真正的護國軍的支隊長帶兵了。”蔡鍔和董鴻銓握手的時候說。
“總司令這樣說起來我不好意思了?！倍欍屨f。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當之無愧嘛，說明我們總司令慧眼識英雄?！绷_佩金說。
“總司令和總參謀長不知道，這一仗全靠朱支隊長取勝的，我們在后陣地上還沒有開始猛攻的時候，也就是我們遇到敵軍猛烈的炮火打得我們焦頭爛額的時候，朱支隊長神兵天降，已經在牛背石場中間從敵人屁股后頭猛烈開火，把敵人打得死的死，投的投降，我們才得以沖上牛背石的。”董鴻銓說。
“你這個朱支隊長啊，做事總是這么不聲不響的，動不動就傻乎乎的咧著大嘴笑?！绷_佩金說。
“若論這場勝仗，首先是總司令布署指揮有方，另外一個原因，就是老百姓的支持，沒有蔡總司令的正確指揮部署，沒有老百姓的支持，要攻下牛背石，全殲魏明山團，取得如此干凈利落的勝利是萬萬不可能的?！敝斓抡f。
“老百姓的支持？”羅佩金問。
“是的，人民群眾的支持，而且是生命的支持。”朱德的語音沉重起來。
“順便說一說原因。”蔡鍔說。
“牛背石，易守難攻，且敵人武器精良，前后有四挺機槍封鎖路口，戰斗一打響，我軍根本無還手之力，敵人的強大火力，打得我們抬不起頭來，更不要說進攻?！敝斓抡f完，停了一下。
“后來怎么樣了？”羅佩金著急地問。
“后來遇上了一個叫金學誠的老人家，他主動為我們帶路，從同治年間防長毛賊的暗道里爬到牛背石場中間，敵人見我們從場中間冒出來向兩頭開火，根本沒有料想到，因此我們才取得了如此重大的勝利，沒有金學誠帶路，戰局不會是現在的結果?！敝斓碌男那槌林氐卣f，但他絲毫沒有把送金學誠銀元這一段事說出來，他覺得講那話沒有必要，也可能對不起死去的金學誠。
“是不是那個在雙河場寫血書控訴袁軍獸行的那個金學誠？”羅佩金問。
“是的，就是那個金學誠，袁軍罪惡滔天啊?！敝斓抡f。
“聽說原來是個教書老師，挺愛下象棋的，附近沒有人是他的對手。”羅佩金說。
“怪不得他說勝利了要和我下棋?！敝斓抡f。
“你下棋也是有點名氣了，納溪一些棋手都知道你朱德的大名，也曉得你朱德下棋的厲害?！绷_佩金說。
“像金學誠這樣的老百姓我們應該通報嘉獎?！辈体娬f。
“他帶我們上去后，激動得領著我們一路攻擊前進，不料，他被敵人子彈擊中，已經去世了?！敝斓抡f這話時，心情格外的沉重。
“唉，我們的老百姓多好啊，好好地安葬他吧，護國戰爭勝利以后，我們給他立一塊墓碑，由我們的總參謀長親自為他撰寫碑文?！辈体娬f。
“可以，可以?！绷_佩金連聲答應，他聽了金學誠的情況，也是深深地為之感動。
“朱支隊長和董支隊長，你們先行到棉花坡陶家大院指揮所休息，我和總參謀長再到前面去看看后面勝利歸來的兩個支隊的士兵們吧?！辈体娬f。
“好的，我們就執行總司令的命令了。”朱德和董鴻銓給蔡鍔行了一個軍禮，朝陶家大院方向走了。
“總參謀長，你發現沒有，朱德是一個很有發展前途的軍人。”蔡鍔和羅佩金邊走邊說。
“這家伙不但有實戰經驗，還會愛護老百姓，深得民心。這一點，是最難能可貴的，做將軍就是要得軍心，得民心，朱德前途無量，我已早有此看法。”羅佩金說。
“只要你真正地視人民為父母，只要你真正地愛護老百姓，老百姓在關鍵時候，就會給你回報，比如他們這次遇上金學誠?！辈体娬f。
“是的，今后，我軍還要加強對愛護老百姓的宣傳教育。”羅佩金說。
遠處傳來一聲聲的打罵和哀求聲，蔡鍔和羅佩金走近一看，原來是營長鄭森在山坡上鞭打剛俘獲的俘虜，旁邊還有不少觀看的老百姓。
鄭森已經脫光了衣服，在那里掄起鞭子抽打得幾個北洋兵在地上喊媽喊娘地打滾，而鄭森每打一鞭又罵一聲：“我叫你壞，我叫你再干壞事！”
旁邊的老百姓圍著觀看，還不斷給鄭森加油：“狠狠打，狠狠打，這幾個家伙都是四處出來找女人糟蹋的，那個瘦高個子最厲害?！?/FONT>
鄭森又去把打得半死的高個子提起來，問那些周圍的老百姓：“是不是這個高個子？”
“是，就是他，一有空，就四處找花咪咪?！彼闹艿睦习傩斩籍惪谕暤卣f。
“好，就是這個東西，看我今天怎么給老百姓出口氣，看我怎么收拾你?！?/FONT>
鄭森咬緊牙關，鼓足勁，飛起一腳就向這個高個子的襠部踢去，只聽得“媽”的一聲，這個瘦個子北洋兵就躺在地上沒動靜了。
“大家又檢舉，還有哪個最壞的。”鄭森大聲問周圍的群眾。
躺在泥地上已經被打怕了的幾個北洋兵嚇得渾身瑟瑟發抖。
“鄭營長?！辈体妼χ嵣傲艘痪洹?/FONT>
鄭森又掄起皮鞭抽打地上的那幾個北洋兵，皮鞭的響聲，鄭森的打罵聲，被打得北洋兵殺豬一樣的嚎叫聲和著周圍群眾的歡呼聲，使得蔡鍔的聲音被淹沒了，鄭森打在興頭上，根本沒有聽見。
“總司令叫你去一下。”羅佩金走過去對鄭森說。
地上的幾個北洋兵已經被打得皮開肉綻，鄭森也累得渾身冒汗，見著羅佩金過來叫了，還不解恨，又狠狠地抽了一鞭子，才穿上衣服，隨羅佩金來到蔡鍔面前。
“鄭營長，這一仗辛苦?！辈体娒鎺⑿φf。
“總司令辛苦，鄭森只是履行職責。”鄭森說。
“抓了這么多的俘虜，全交給你押送嗎？”蔡鍔問。
“抓住了他們，這些壞蛋，老百姓恨不得喝他們的血，吃他們的肉，他們在牛背石一帶，壞事做絕做盡，今天狠狠地教訓他們一頓?！编嵣瓪獯跤醯卣f。
“下一次不要這樣往死里打了?！辈体娬f。
“為什么？”鄭森反問。
“因為他們是戰俘啊?！辈体娬f。
“戰俘中干壞事的，就該狠狠地打?！编嵣匀粓猿终f。
“我們不能虐待戰俘。”蔡鍔說。
“他們抓到我們的人要不就是砍頭，要不就是活埋，他們慘無人道呀，我今天這樣教訓他們，還是輕的?！编嵣瓑褐饸庹f。
“是的，他們是殘忍，但性質決定了他們的反動本質，決定了他們的軍紀?？墒牵覀兡兀覀兊淖o國軍是革命的軍隊，我們是先進的隊伍。因此，不管他先前如何的罪大惡極，一但被俘獲，我們就要給他們寬大的待遇?！辈体娬f。
“這些家伙是頭頂上生瘡，腳底下流膿——壞透了的，我們應該把這些家伙統統殺掉?！?/FONT>
鄭森這句話不像是大聲地說，而是像在大聲地吼。鄭森的嗓門特別地大，這一句話，使那些俘虜聽見了，全在那邊跪下去，大聲喊饒命。
“我們不能和敵人相比，敵人不講人道，我們護國軍要講人道，敵人殺害戰俘，我們護國軍就要不殺害戰俘。這是我們克敵制勝的原則，這些原則，古往今來的軍隊莫不如此，也是劃分正義戰爭與非正義戰爭的根本區別。”蔡鍔說。
“鄭營長，總司令的話有道理，這是命令?！绷_佩金說。
“我不好理解?！编嵣匀徊桓吲d地說。
“鄭營長，總司令的命令，就是理解的要執行，不理解的也要執行，請你把戰俘全部帶回納溪看管起來。”羅佩金說。
“我們專門成立一個管教組，經過教育，愿意加入護國軍的，我們歡迎，不愿意的，可以放回家，罪大惡極的，由地方縣令審判?！辈体妼︵嵣f。
“好了，我們先走一步了?！辈体娬f了，轉身又再一次給鄭森交待：“不要虐待這些俘虜兵了?！?/FONT>
回到總司令部，蔡鍔反復考慮，隨著護國戰爭的進展，俘獲的敵軍將會越來越多，同時也包括戴戡的右路軍和劉云峰左路軍，必須要以總司令部的名義發一份布告，對整個護國軍加以宣傳教育。
蔡鍔覺得，這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是建立一支有史以來的新型革命軍隊的一個重要組成部份，文稿還是必須由自己親自草擬：
為通飭遵照文：
照得本軍所向克捷，捕俘歸降，隨在而有，查戰時國際公法，對于俘虜之處置，大率嚴加管束，取足以利剝奪其戰斗力而止；至于虐待殺戮，在所必禁。
此在國際交戰，猶且有然，而況國內戰事，宜屬同胞，相虐待殺戮何忍。
且此次從逆軍人豈必盡出本心，卒為勢迫利趨，至迷所往。念其被脅之可憫，方且哀矜之不暇，若軍戰敗被獲，繳械歸誠，是其悔悟之萌，即不應再加侮辱殺害，合行通飭，仰本軍各部隊一體遵照。
蔡鍔思考了一下，又寫道：
今后凡從逆軍官兵士卒戰敗被捕者，其處置方法，均應按照本規定辦理，不得虐待擅殺，致悖人道和我軍宗旨。若夫不甘從逆，自愿歸誠，查無反復事情及間諜行為者，尤在優加待遇，俾得自效。
勿違，切之此飭。
蔡鍔又稍加修改，即交給參謀部抄寫下發各部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