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永寧大道,修建于明朝鼎盛的中期。從納溪開始,經渠壩驛、大州驛、江門峽而直達敘永,全長達三百里,全是三尺寬的青石板鋪成,當時稱為永寧大道。緊靠永寧大道的就是永寧河。
永寧河從敘永直下,也是經過江門峽,過上馬場,流經大州驛和渠壩驛的樂道子,在納溪流入長江。
永寧河內,滿載大炮等重型武器的船只,從敘永順河流直下納溪,裝載彈藥糧草的船只如過江之鯉,熱鬧非常。
永寧大道上,護國軍第六支隊正在急步前進。
江門峽,全長20多里,兩岸青山滴翠,流水淙淙,雖然是春寒二月,可是不少無名的野花早也迎著寒風率先開放。
“弟兄們,我們已經要到樂道子了,再過幾個小時,我們就可參加戰斗了。”說話的是護國軍第一軍第三梯團第六支隊二營的副營長揚如軒。
“揚副營長,你知道不,樂道子是永寧河上最繁華的一個水陸碼頭,街道古色古香,河道清澈寬敞,無論從敘永下來的船只和在納溪上行的商船,都要在這里駐腳歇息。”朱德興致勃勃地介紹說。
“支隊長,我外公也是四川川南人,早就聽說有首兒歌叫‘豬兒粑包銀子,一包就包攏樂道子,豬兒粑包白糖,一包就包攏樂道場。’不曉得支隊長聽說過沒有?”揚如軒說。
“怎么沒聽說過”,朱德哈哈地笑了兩聲說:“我畢竟是老四川嘛,這樂道子,原本是明朝駱狀元到過的地方,因這里山青水秀,還是一個繁華的水陸碼頭,以后就因為駱狀元到過這里才起名駱道子的。”
“這事肯定麻不倒支隊長喲。我雖然不是老四川,還是小半個四川哩。”楊如軒說。
朱德催馬往前趕幾步,對一邊說話一邊行軍的揚如軒說:“你怎么稱小半個四川?”
“我外公姓張,外公張二老爺,家就住在合面場,在我們云南沾益當縣令,我們兒時常到納溪合面來玩,還愛聽唱山歌,如今還記得不少哩。”揚如軒今年二十六歲,長得身材結實,單眼皮下的一雙眼睛黑亮而有神,是云南講武學堂的高材生。
“那我還不曉得?這首民歌就叫‘攆野貓’很出名”
揚如軒揭下紅邊邊軍帽,向散發著熱氣的額頭扇了幾下風,興致也就來了,說:“支隊長,我不僅聽說過,還唱得來喲。”
“這首民歌有意思哦,你唱得來,你唱給弟兄們聽一下,提提精神”。朱德回頭對行進中的士兵們說:“歡迎揚副營長給大家唱川南民歌‘攆野貓’,把大家的精神提起來,大家說好不好?”
“好”士兵們齊聲吼道。
本來已經連續二十多天急行軍,已相當疲勞的第三支隊士兵,一下子來了精神。
“唱一下嘛,揚副營長,要用地道的川南方言唱哦。”朱德笑呵呵地說。
“好,我就唱,給弟兄們開開心。”揚如軒說完,就扯開喉嚨唱起來:
“十七十八年嬌,
小妹也。
你在房中挑花繡朵喲。
做花鞋。
斗大一股黃風兒吹進來,
這股黃風兒吹得怪,
不知哪個老表兒帶信來,
風不吹槐槐不動,
妹不招郎郎不喲來,
手頭拿支筆兒寫張柬帖,
帖齊明年二三月
十七十八的少年哥哥
天氣涼快也
請來耍哈
請來唉玩嘍
不是借錢借米
要什么米篩篩米
搖搖拽拽
簸箕簸米重重疊疊
染匠下河
洗清才白
爬海爬坡
爬得行不得喲
我變個野貓兒
跳在喲十七十八年嬌
公雞籠頭抱倒你的公雞
唱到這里,本該大家一齊和起來,朱德趁勢就跟著和了起來:抱倒你的公雞咯打咯打
抱倒你的母雞咯打咯打
十七十八年嬌小妹也,
你在房中聽見喲
拍腳打掌
嘔兒嘍
嘔兒嘍
攆野貓嘍尾……
揚如軒年輕氣盛,中氣非常足,唱得有滋有味,悠揚動聽。尤其是幾處該和的地方,朱德在馬上也跟著大聲和起來,其它很多士兵也都跟著和起來,一時間,行軍中枯燥、沉悶和疲憊的情緒一掃而光。
正在大家沉浸在揚如軒的“攆野貓”的歡樂的川南民歌中的時候,棉花坡前線司令部送來了十萬急電。
“棉花坡戰線已危在旦夕,本總參謀長已去前線指揮作戰,希望支隊輕裝疾進,飛速馳援棉花坡……。”
朱德來不及看羅佩金的落款署名及年月日,火速下達緊急命令:
“只帶武器彈藥,所有棉被等生活用品,一律解放在原地,由警衛排負責就地收集運往前沿陣地,部隊以每小時20里的速度,跑步增援棉花坡!”
前線已經隱隱約約地傳來越來越激烈的槍炮聲。
2
棉花坡戰場。
楊如軒帶領七連,奉朱德支隊長命令,直接打擊進犯菱角塘的敵軍。
“楊副營長,我軍雖然疲勞之極,至今未吃午飯,但我們為了護國討袁,除了忍饑挨餓,還要舍死忘生,奮力拼殺,萬不得已,要敢于打肉搏戰,乘我銳氣正盛,務必挫敗袁軍威風,長我們護國軍的志氣。”支隊長一改平時笑呵呵的形象,非常嚴肅、果敢、剛毅地說。
楊如軒進入菱角塘陣地,見到川軍護國軍的確難以支持,整個戰場的茫茫水田里,沿坡坎的地方,橫七豎八地都是袁軍進攻時被擊斃的尸體,有的頭朝天,有的背朝地,還有的伸腿擺手,連呼救命,戰斗之慘烈,使人不寒而粟。
羅佩金已經在前沿陣地督戰,現在,羅佩金已經不再是督戰軍官的身份出現在陣地上,他正伏在一挺機關槍傍邊,幫助射擊手進行射擊。
“總參謀長,第六支隊第二營副營長楊如軒奉命參加戰斗。”楊如軒躬身在戰壕里向羅佩金報到。
“來得正好,進入陣地,投入戰斗。”羅佩金命令道。
楊如軒立即指揮部隊,進入戰斗位置,把受傷的傷員全部撤下陣地。
“支隊長呢?”羅佩金側過頭來問。
揚如軒吃了一驚,這是羅總參謀長嗎?兩眼血紅,臉上滿是塵土,流過汗水的地方,如一條條小河,軍帽已有些歪斜。
“支隊長從七塊田方向進擊,戰斗很快就會打響。”揚如軒話音未落,七塊田方向已經響起了劇烈的槍聲,同時還聽到陣陣震耳欲聾的大炮聲音。
“總參謀長,我請求帶領部隊,主動出擊,打敵人一個防不勝防,把我軍陣地向前節節推進。”楊如軒年輕氣盛,真有一股初生牛贖不怕虎的精神。
羅佩金看了一眼楊如軒,看到他那雙充滿著必勝的眼光,同時想到袁軍這幾天的驕狂,打得護國軍已經只有招架之功,確實沒有反擊之力。這時候,正需要一支如猛虎般的部隊的主動出擊,這正是一個絕好的時機。
羅佩金點頭同意楊如軒的出擊請求,但隨即叮囑了一句:“打出威風,見好就收。”
已經打得兩眼血紅的羅佩金,是云南河陽人,字榕先。羅佩金的祖父羅瑞圖,前清翰林,岑西林岑春煊兄弟為羅瑞圖受業門生,岑西林在廣東當督軍時,佩金也隨之宦游廣東。不久,岑西林即派羅佩金前往日本學習軍事,畢業于日本士官學校。歸國后,任廣西隨營學總,不久又調任云南新軍講武堂教官,兼任新軍第七十五標的標統。辛亥革命光復,羅佩金因在辛亥革命中戰功顯赫,升任為云南軍政部部長,云南衛戌總司令,云南陸軍第一軍混成師師長。實際上,辛革命以前,唐繼堯、蔡鍔、任可澄和李烈鈞尚在羅佩金部下任職。以后,羅佩金因十分謙讓,幾位曾經是自己的部下的,已經升任為他的上級長官,而羅佩金并不計較,極是服從,盡力佐助,大家都有敬仰羅佩金的謙誠君子風度。蔡鍔舉事之初,羅佩金將其祖父羅瑞圖所遺給他的十余萬家產,悉數變賣,全部交與唐繼堯,擴充護國軍軍餉。在護國討袁誓師大會上,佩金按劍發誓說:“我將全部家產獻與共和,如護國討袁成功之后,我可酌量領取一點供家養口之費用,如共和不在,我就什么都沒有。我既然已為護國軍總參謀長,入川討賊,不戰勝而回云南,眾人都可以處死我。”當時全軍聞之,無不為之感動。因此,在這次連續幾天幾夜的戰斗中,羅佩金不僅運籌帷幄,還親上前線督戰,不但親上前線督戰,而且冒著槍林彈雨,哪點最急,他就在哪里操起槍支,射擊敵人,鼓舞士氣。多處已被袁軍突破的防線,由于羅佩金沉毅勇決,身先士卒,使棉花坡戰場的多處陣地失而復得。
朱德支隊的神速馳援棉花坡戰場,使羅佩金看到了棉花坡戰場的希望,特別是像楊如軒這樣的年輕軍官,雖然到現在全軍還未曾吃早飯,怕早已餓得肚皮貼在了脊梁骨上,都還要堅持作戰,主動出擊,不禁使羅佩金也為有這樣一支部隊而為之感動。
楊如軒得到參謀長的同意,命令機槍排楊登第排長以輕機槍沖鋒掃射前進,排長楊登第提著輕機槍,因一是初上戰場,銳氣正盛,二是總參謀長素為滇軍所敬仰,就在陣地前督戰。為楊如軒的部隊增漲了士氣。
“噠噠噠……”楊登第的輕機槍噴吐著一串串火舌,從戰場沖出陣地,再向敵軍陣地猛烈推進。機槍排在前面殺開一條血路,楊如軒的九支槍加上大刀隊隨后跟進,直打得袁軍一遍鬼哭狼嚎,都不知是從什么地方冒出來如此威武的部隊。
陣地已向前推進二里許,遇到醒過神來的袁軍的拼命反擊,就陣地前進行了短兵相拼的肉搏戰,只見刀光閃閃,殺聲震天,護國軍都是穿的草鞋腳碼,挪騰閃躍,沖刺靈活,而袁軍的大頭皮鞋,肉搏戰上顯得遲鈍笨拙,十多分鐘內即被大刀砍死,刺刀刺死了二十多個敵人。護國軍畢竟饑餓難撐,欲話說,人是鐵,飯是鋼啊。羅佩金在望遠鏡中清楚地看到,護國軍雖然奮勇向前,但是已經明顯饑餓纏身,七連曹連長在連續砍翻三個敵人后,終因饑餓過度,眼睛發黑,竟被兩名敵軍刺倒在地,壯烈犧牲。
羅佩金趕緊下達了撤回陣地的命令。
部隊全部撤回陣地,羅佩金已將熱氣騰騰的飯菜準備好,好多戰士無話可說,有的還未洗凈手上沾滿的袁軍的血跡,就端起飯碗,狼吞虎咽起來。
羅佩金親自為戰士們上飯上菜,戰場就成了一個大餐廳,羅佩金在為戰士們上飯上菜時,發布了一道命令:“誰也不許起立,誰也不許說一句感謝的話,那樣會誤了吃飯的功夫。”
戰士們只好遵命,所到之處,對總參謀長和原駐守菱角塘的戰士們遞上來的飯菜,毫不客氣接過來吃就是了。
“總參謀長,朱支隊長在七塊田方面可能戰事更緊,他們到現在已還滴水未進啊。”楊如軒心情沉重地說。
“你堅守陣地,沒有司令部的命令,不準出擊,現在吃了飯,抓緊時機好好休整一下,我帶領原隊伍增援七塊田的朱支隊長。”羅佩金說。
“總參謀長,你看你已經幾天幾夜未睡覺了吧,你那模樣,恐怕朱支隊長都認不出來了。”楊如軒看著羅佩金憔悴的身體痛惜地說。
“我正要考考朱支隊長的眼力呢,我已要想會會這頭‘豬’了。”羅佩金一語雙關地說著笑。
陣地前硝煙未盡,被炮火烤焦的樹枝樹葉還燃著星星火光,羅佩金帶著隊伍,一路小跑,徑直馳援七塊田陣地。
3
護國軍第一軍第六支隊長朱德與楊如軒分兵后,朱支隊長率領一部份兵力,目標直指棉花坡七塊田袁軍主力陣地。
朱支隊長率領部隊進入棉花坡主陣地以后,立即發動對袁軍的猛烈攻擊,其時袁軍強大的火力打得防御棉花坡七塊田一帶陣地的護國軍抬不起頭來,且傷亡非常嚴重,陣地防線已岌岌可危。
“吹響沖鋒號!”朱支隊長面對強敵,果斷地發出命令。
護國軍陣地的沖鋒號聲突然響起,震得拉山地響。使袁軍一時暈了頭,剛才都被打得只有招架之功沒有還手之力的護國軍,突然吹響了沖鋒號,且號聲非常響亮,完全是一支威武雄壯,訓練有素的部隊出現。就在這時朱支隊長命令四門六零大炮對準敵人陣地,進行一炮一炮地掃蕩式轟擊。為了節約子彈,朱支隊長拔出戰刀,在半空中一揮,高呼著:“弟兄們,為了民主與共和,沖啊!”
朱支隊長雖然身材魁梧,但相當敏捷,縱身一跳,率先躍出戰壕,沖向敵陣。
護國軍戰刀閃閃,如離弦之箭,沖向敵陣。敵人尚在驚恐之中,朱支隊帶領的護國軍全部沖進敵軍防御陣地,短兵相接地展開了肉搏。
這時,袁軍的武器優良和彈藥充足,已經根本排不上用場。大刀到處,一片鬼哭狼嚎,有的驚呱呱地叫喚:“媽喲。這是啥子天神下凡了喲”。
袁軍士兵眼下只怕爹媽少生了兩條腿,潮水般地向下朱坪一帶敗退下去。
朱支隊長考慮到,敵人已經敗退下去,但肯定是不會善罷甘休,必定會組織一場拼命的反撲,這場戰斗將是更加慘烈的。眼下,護國軍在奉命兼程馳援棉花坡戰斗時,以每小時行程二十里的速度,趕到了棉花坡,未曾吃一粒飯,喝一口水,立即投入了戰斗,弟兄們已經是餓極了。現在已經打出了威風,從愛護士兵出發,必須見好就收,暫退回陣地,吃了飯再作布置。
朱支隊長下達了盡量撿些槍支和彈藥撤回陣地的命令。
一回到陣地,剛才生龍活虎般的戰士們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這時,伙頭軍已經抬上來一羅鍋的悶鍋飯。好多戰士來不及拿筷子,用手大把大把地往嘴里塞。
羅佩金走過來,見到陣地已鞏固。羅佩金舉起望遠鏡,對面袁軍的陣地已空無一人,四處是潰逃后扔下的鋪蓋和碗,還有不少橫七豎八的袁軍尸體。羅佩金不禁為七塊田和菱角塘這兩處棉花坡主陣地轉危為安而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弟兄們,打得好,你們打出了護國軍的威風,徹底地滅了熊祥生、李長泰旅的志氣。”羅佩金高興地吼道。
羅佩金一邊走,一邊高興地說:“吃吧,吃吧,弟兄們,你們餓著肚皮打了個大勝仗,創造了古今戰場上的一個奇跡啊。”
戰士們確實只顧吃飯。羅佩金心情非常好,這是他在納溪與袁軍開戰以來最好的心情,繼而開著玩笑說:“豬呢,豬呢,這頭勇猛的豬啊,怕也餓壞了,給他一只大豬槽吧,這家伙身材高大,肯定會干兩大槽。”
朱支隊長一下就笑出聲來,兵士們有的已跟著笑了,因為大家已基本搶飽了。
“報告總參謀長,只一槽就漲飽了。”騰地一下,從地下蹲著埋頭吃飯的朱支隊長一下站起來,站在了羅佩金的面前。
“朱支隊長,你真該受司令部的嘉獎了。”羅佩金說。
“楊如軒呢,我派他增援菱角塘,不知他那里如何?”朱德說。
“哎呀,真是強將手下無弱兵,你那個楊如軒,用兵也是你一架墨斗傳下來的。勇猛、果敢,還跟你一樣,打了一場漂亮的肉搏戰,取得了徹底地勝利。”
朱德聽說楊如軒取得了勝利,這才想起放下碗筷,先是“刷”地行了一個軍禮,然后一雙大手把羅佩金的手握得緊緊的。
“支隊長,扭扁擔我不是你的對手喲。”羅佩金說。
在云南講武學堂時,羅佩金和朱德都在閑時愛扭一扭扁擔。羅佩金總扭不過朱德,每次總是敗下陣來。而羅佩金也非常認真,一次,他發現是手愛打滑,于是,在手上抹了幾把干泥沙。結果,手倒是不打滑了,卻扭得虎口都震裂了。血順著虎口大滴大滴里滴了下來,羅佩金都沒有覺察,好在朱德看見了,趕快松了手,把羅佩金扶去上了藥,朱德說“真不好意思。”羅佩金笑了笑說:“我這個人在關鍵時認真,不服輸,過后在心里服了。”
“這個扭扁擔的高手,今天也是個殺敵的高手啊。”羅佩金贊嘆著說。“
“全是弟兄們的勇敢啊。“朱德咧著嘴謙虛地笑了。
“現在。你支隊就駐防棉花坡一帶。不許敵人越雷池一步,你的指揮部就設在棉花坡陶家大院內,你看如何?”羅佩金好象是在征求朱德的意見。
“總參謀長的命令,我堅決服從執行。沒有什么價錢可講。”朱德笑呵呵地回答。
“既然如此。我們先回到大院里去,弟兄們就堅守陣地,加強崗哨的警戒。”羅佩金對朱德說。
“另外。今晚夜間口令是:共和。回答:再造。”
羅佩金同朱德看了看指揮部的擺設,很簡樸,這是一家清朝中葉修建的莊園,天井較多,本質結構,正前畫棟雕梁。有不少的雕刻都是李白和王維的詩配畫作品,還有漁樵耕讀的雕刻。是一座古色古香的民宅 。羅佩金因為要趕回司令部處理有關事情,朱德直把羅佩金送到院壩盡頭。
“朱支隊長,明天肯定有一場大仗等著你去打,你首先要好好休息一下,不必遠送了。”羅佩金阻止了朱德送客的腳步。
“一定遵照司令部下達的作戰命令執行,堅守住棉花坡的陣地。”朱德語氣堅定地說。“
“好,好。”羅佩金一邊說著,一邊疾步向山下的納溪縣城走去。
長江,流過納溪,在棉花坡腳下,又形成了一個偌大的麻柳沱。對面的雁塔,不知建造于何年何月,仍然巍峨屹立在那里。雁塔哪里知道,棉花坡正經歷著它有史以來的一場又一場悲壯慘烈的戰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