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鳩血雀巢
李洪云
“回來了？”
“回來了。”
“不是說好了要請十天假的嘛，這家里就呆不住，這么幾天就回來了？”楊曼剛到公社門口就撞見了王中發，他正在石頭制作的門檻上磕著煙斗，抬頭看見楊曼，有些奇怪，“不是說好十天嘛，這么慌。”
“在家里閑著也沒什么意思，家里人上班的上班、讀書的讀書，一個人冷冷清清的實在沒意思，所以想早點回來。”楊曼很坦然的說，“這宣傳工作那么多，總讓張玲代，耽誤人家了，我的心里也是過意不去。”
“倒是，一個人在家里閑著不干事，反而悶得慌，不如回來，把自己的事干好，”王中發抬頭瞇起眼睛，直盯盯的看著楊曼，“你好像瘦了，該沒有什么不舒服吧？”
“就是，沒多少不舒服。”
“你病了吧？小楊”王中發看楊曼神情恍惚，覺得有些不對勁，以為她是不是病了，“去去，趕快去看醫生。”
“沒有，只是有點不舒服。”
“不舒服，不舒服就是病啰，快去看看！”王中發催促她，“那你就快去看看，以免有什么病疾。把藥條子撿好，也好報銷。”
“我們知青又不像您有工作，到哪里報銷？”
“撿好，撿好就是了，到月底拿來，我批了就報了。”王中發好像有些憐憫她，“我一個書記，假假子兒的一方諸侯，還辦不好這點錘子大點兒事？”
“那就謝謝王書記，我待會去看”
“好吧，是病就不要拖哦。”王中發又抬起頭，盯著她看，“是瘦了，回去好好養養。不如來來來，我扶你回去！”說著，就站起來。
“不不王書記。沒什么，我知道。現在農忙了吧？”看見王中發盯著他，楊曼發現了，趕緊低下頭，看王中發過來，她趕快避讓，“我早點回來，還打算，還打算……”
“還打算什么？”
“也是說，打算回生產隊干幾天自留地，不然到時候沒有收成。”楊曼說，“好久沒干農活了，也好趁機會舒展一下身體。”
“倒是，是農忙了。”王中發聽了上來摸了摸楊曼的額頭，沒有發燒，“不是說隊上讓但華她們幫你干了嗎？”
“可是我不放心，想下去看看，順便體驗一下田園生活，明天我就下去，還要體驗一下貧下中農的疾苦。”楊曼趕快躲開王中發的手，“在這里四體不動、五谷不分，也不是個事兒。”
“唔，你還是先去檢查，看是啥病？”王中發說，“有些病還有征兆，不過，有些病是沒有征兆的，額頭也不發燒。還是讓醫生檢查一下為好。”說著，又把手伸過來。
“沒什么，謝謝書記關心。”楊曼往后面退了兩步。
“不是關心，自己要注意。”王中發吧嗒著煙斗，把手縮回來，裝著若無其事的樣子，在那里踱步，“你們這些年輕人嘛，我應該關心的。特別是知青，我不關心誰關心？”
“好吧。王書記，我回屋了。”
“就是，今天有些空閑。”說著，王中發也跟了進來：“我也累了，將就在這里坐坐。”
“坐吧王書記。”楊曼端了條凳子，讓王中發坐，自己坐到另一條凳子上。
“好的。”說著王中發過來和楊曼坐在一起，“待會兒去把病看了。”
“沒有什么，估計只是感冒了，自己拿了點藥，吃了幾次，現在好多了，沒有什么了。”楊曼趕快站起來。
“如果沒啥病就好，唔，那就好。身體差了，一定要注意休息。”王中法說，“你下生產隊去鍛煉一下也好，革命事業的接班人嘛，就要多鍛煉，將來好接我們的班。這兩天還是讓張玲代你吧。”王中發干脆也站起來，抱著楊曼，“你看我們這些人都老了，就盼著你們年輕人接班。”
楊曼也沒有反抗，只是說：“好吧，干脆還麻煩張玲幾天。我回去幾天就來上班。”
“看你到鄉下吃得消不，不過，還是早點回來。”王中發抱著楊曼親了一口，“你們是早上八九點鐘的太陽，確是要好好鍛煉。”
“是要鍛煉，不過沒問題，我自己能行，這兩年農村的活也是習慣了。”楊曼把頭偏開，試圖掙脫王中發的手，“王書記，我有點累，想休息了，您改天再來吧。”
“好吧，你休息吧。關于化肥廠的事，我找機會再給你聊聊。”說著，王中發放了手，出去了，“回頭，回頭跟你聊。”走了一段又回過頭說，“去看病哦！別忘了哦！”
“我知道了王書記！”說完，她趕快把門關上，一下子調頭鉆到被窩里，失聲痛哭。
晚飯后王中法又來了。他說：“這次化肥廠沒有去成，有些失望吧？不過，沒有啥子關系，機會還多得很。不過，化肥廠當工人，也沒什么意思，聽說化肥廠活重，而且有毒，不是你們女孩子的事兒，不去也好。以后好點的單位再，再推存你。”
“沒關系，我也沒有什么。”楊曼說：“沒有去成也就算了，沒什么關系，那么多人競爭，我也沒放在心上。”
“沒有放在心上就好，好好努力，有的是機會。”說著他又過來，抱著楊曼，那胡子在楊曼的臉蛋上劃過，讓她覺得生痛。
“不要這樣嘛，王書記。”楊曼緊閉雙眼，情不自禁的流著淚，她沒有反抗，因為她早已沒有力氣反抗，只有任他為所欲為。
話休絮煩，不說也知道，王中發又得手了。
一天，王中發又來了：“這次大中專又要招生了，下了指標，我們公社分到一個工農兵學員名額。我想了一下，只有你最合適。我這就帶了一張表，你把它填了。”說著，把表遞過來，“我們研究了，三個里面選一個，你要抓住機會，好好表現。”
“這是油印的。”楊曼接過表，說：“王書記，您坐。”
“是的，這是草表，不是正式的。正式的要體檢過后落實好是誰了才填，那就是正兒八經的基本上穩當了。所以你要好好表現，填那張正式的表。不要讓我失望哦小楊。”
“我知道。”
“你要好好工作，要聽話，聽話是沒有錯的，是有好處的。”說著他點燃一支煙，吞云吐霧的又挨了過來，把煙圈吐在楊曼的臉蛋上，“我這個人最關心你這個人了，有什么機會，我都給你留著。”
楊曼沒有動，只是說：“這表什么時候交？”
“你填好吧。上面要求下個月內上報，時間還早。還有體檢、搞政審，可能要幾個月才能通知上學，所以不忙。看來你的身體沒有問題吧？”說著他把表丟在桌子上，過來就摟著楊曼。
“不要慌嘛王書記。”楊曼這次很冷靜，沒有任何反對的表示，只是說：“小心點，不要讓人知道了。”
“唔，怕什么？這種事叫做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只要你順從我，我們神不知鬼不覺地就過去了。所以你放心。”王中法說。
楊曼說：“這樣長久下去，不是辦法，因為，沒有不漏風的墻，萬一被人知道了，我還怎樣見人？”
“你擔心啥子？沒有關系的。”王中法覺得，這次楊曼好像跟原來不同了，聽話多了。再也沒有哭哭啼啼的，“看來，再烈的馬，也有被制服的時候。”王法又勸楊曼：“任何事情，只要想開了就好、想開就好了。不要再固執了，固執沒什么意思。小白臉也好，老頭子也會，反正都是一回事。正如大伙兒說的：‘蘿卜扯了眼眼在，眼眼里頭栽青菜’，也不過如此而已。你擔心什么？”王法撲過來，把她摁在床上。
楊曼沒有反抗，因為她已經找不到反抗的理由，只是默默地不作聲。她聽到王中法還在說：“開頭是有些害怕，有些怕羞還有些不舒服，但是慢慢的，細細地想，什么事也沒有了。”他沒有想到，這一次有這么順暢，這么輕而易舉。他又得手了。
“妹妹，你過得好嗎？”
“姐姐進屋坐，”楊曼一看是但華：“這說曹操，曹操就到了。”
“妹妹我好想你！”但姐一下子撲過來，抱著楊曼，“你怎么不抽時間下來看看我們啊？”說著，兩行熱淚情不自禁的流了下來。
“我不是也在想你們嗎？我從你們那里回來才沒有幾天啊，就又想我了？”楊曼和但華一起哭得稀里糊涂，“但姐，我也好想你們啊，昨天見到張玲姐，我還在念叨你們啊！”
“妹妹啊，這段時間你過的咋樣？”
“還好，那天我剛從城里回來，第二天就趕到你們那里，回來才沒幾天，沒想到今天就碰上您。”
“就是，來得早不如來得巧。”但華他們坐下，“前次你下來挖了些貓兒蓋屎（土地挖得不平整，被形容是貓兒蓋屎），叫你不干呢，你要逞強。你走后，我們把它重新挖好、平整了。我說農忙了，該種東西了，所以特意來問問，你那自留地種些什么作物？”
“姐姐，這個我也不懂。”楊曼過來抱著但華，“姐姐安排，覺得什么好就種什么。”
“你在公社里吃食堂，不需要蔬菜。依我看就種包谷和辣椒，這些實惠，收獲以后把它運進城里，可以補貼你們家的糧食，辣椒也完全夠你們一家人食用，多余的還可以拿些到市場賣。”
“會生產那么多？”
“是的，你那十幾丈地如果種辣椒，兩桌人也吃不完，所以還可以種些包谷，可以收獲百把斤。”
“好的，就聽你們安排。”
“你來了？”
“哦，是王書記。”但華冷不防看見王中發站在門口，“快進來坐坐。”
“不用了，中午就在食堂，我辦招待。”王中發看了看楊曼，“待會小楊也過來。我這就去叫張玲給張羅一下。”
“我就不必了。”
“什么不必了，就是個便飯，隨茶便飯。”王中發問但華，“你既然來了，是不是到我那坐坐。”
“好吧。”但華起身，回頭對楊曼說，“妹妹，我去王書記家坐坐，待會吃午飯，我來叫你。”
“哦，好吧。”
“你這家伙，好久不來看我了。”一進屋，王中發就把門關上，抱著但華，“你不當小寡婦了，舒服了。找了個小白臉，就把我拋棄了，好久不來看我，不想老公了？”
“我這不是來了嗎？老公！不想你這個野老公，我會來嗎？”但華在他懷里撒嬌，“你這老東西，老不收心。到處去騷，還說想我。我還擔心你出去鬼混，把我給忘了呢，好久都不下鄉來一趟。”
“什么，我是野老公？先認得我還是先認得他？”王中發假裝冒火，在她身上亂摸，“我是想下鄉來，可就怕你那野老公看了岔眉岔眼的。”
“有老娘在，他敢嗎？借他個膽子！”
王中發把她抱上床：“你那個野老公，怎樣？”
“很不錯，有勞力。”
“比我怎樣？”
“當然比不上你，你是我的前老公，先頭部隊噻。”
“看來還是我這個當老公的，符合你的需求。”王中發邊干邊說，“今天就不回去了，在這里安營扎寨。”
“不行，人家楊曼知道了不好。”
“你自己的事兒，管楊曼做什么。”
“不是，我是怕楊曼知道了，面子上過不去，因為我倆是好姐妹。”但華看他氣喘吁吁，可是還不射，“你的熬樁好，我那男人不行。”
“你那男人太嫩，敢跟我比？說明這姜還是，還是老的辣哦。”王中發邊干邊說，“你看人家呂洞賓，聽說過沒有？人活八百歲，玩了八百個婆娘，那才叫快活。”
“呂洞賓？呂洞賓是什么人？沒聽說過。”但華有點不懂，“管實我問你，你這個老腳豬，把人家楊曼怎樣了？”
“我敢把她怎樣了？人家是知青，是高壓線，得不到的。而且人家還是黃花閨女，那么嫩氣，你敢動她？”
“你還說她黃花閨女，你是怎么知道的？莫非你動了她？”但華有些不依不饒，“你干過的黃花閨女還少嗎？”
“話說到哪里去了？這不是，癩蛤蟆想聞，想聞天鵝屁了嗦，這種玩笑不能亂開。”王中發干完起身，一邊穿衣服一邊說，“記住阿小寡婦，這話不能亂說哈。萬一，萬一上面追下來，可是不得了。亂說看我不撕你的嘴。”
“我亂說？說明你心虛。”
“你才心虛呢，這么久不到公社，就是想避開我。”
“我跟你說哈王排長，你不要想吃天鵝屁哈，你如果敢動楊曼一根寒毛，休怪老娘要了你的狗命！”
“說到哪里去了，借十個膽子，我也沒有那個癡心妄想。”
“沒有就好，老娘栽在你手里了，不能讓楊曼也認栽！你自個小心點。”
“你小點聲，懶得跟你說。”王中發穿好衣服，正要去開門。
“王書記，吃飯了！”張玲也剛好在外面敲門。
“馬上。”
“但姐呢？沒在？”
“我沒有見著她，聽來了？是不是趕場去了？”
“趕場？有人看見進了你的房，金屋藏嬌了？”張玲說，“我剛才在門外好像還聽見里面嘰嘰喳喳的。”
“你龜兒放屁！你敢亂說！”王中發招手讓但華躲到門背后，然后開了門，把對但華的氣發泄到了張玲身上，“你龜兒烏鴉嘴！”
“算了，不跟你爭了，快過來吃飯。”轉身走了，還氣呼呼的撂下一句，“你龜兒不要囂張，久走黑路要撞鬼。”
“滾滾滾，爛B！”看到張玲走了，王中發有些怒氣“砰”的把門一關：“這爛B，就是個烏鴉嘴，好管人家的下身！”
“你也不是在管人家張玲的下身嗎？”但華氣沖沖的回了王中發一句，“其實張玲也夠你下酒了，還來纏著我，老娘那天火了，不把你給爆出去。拿一塊錢來，老娘要買點鹽巴回去。”
“又要錢，拿去！你這爛婆娘就不懂了，‘人有人不同，花有幾樣紅’，趕快穿好，吃飯去！”王中發說了，就先走出門，回頭說，“你待會兒來。”
“小楊，你的表填好沒有？”
一天，正在寫稿子的楊曼抬頭，看是王中發：“王書記您坐。”
“小楊啊，明天我要出差，到縣里交表，這次我們就推了你為第一名，第一名估計肯定能成的。”王中發說，“我到縣城跑跑，給你找找關系，他們還是會買我的帳的。”
“這次要縣上批嗎？”
“當然。”說完，又過來抱起楊曼，楊曼沒有辦法，只好任他擺布：“王書記，這次您說的話算不算數哦，好多次都泡湯了。”
“泡湯？你當廣播員泡湯不，你當團委書記泡湯不？”
“可是招工招干好多回，不是？”
“不會的，哪有每次都泡湯的？這次應該不會了。”王書記在她臉上親著，用手摸著她的胸脯，“你的胸器還真大，悶死人了。每次招工招干招生最后都要縣上批。以前泡湯是因為我沒有到上層打點，而且還有那些不三不四的人檢舉揭發你，害我下不來臺。競爭這么激烈，我也沒有想到，是我疏忽了。這次是我親自出馬，那些領導會買我的帳的。”
“那就請王書記多費心了。”
“不要擔心，想必這次一定成。”王中發把她抱到床上，像餓狼一樣撲在她身上，任意蹂躪一番之后，揚長而去，“放心吧。”
過了幾天，王中發回來了：“你的表已經交上去了，領導說只要政審過關應該沒有問題，那個領導說了，他一定盡全力，估計只等聽通知了。不過去年招兵，軍裝穿上了被人揭發說有男女關系，都被脫下了。”
“有這種事？”
“全縣都鬧動了，你還不知道？”
“我整天關在屋里，確實沒有聽說。”
“幾天沒有干了，簡直是饑寒交迫。”這天，王中發又來了，說著，就來抱起楊曼，把她一下子摔在床上，迫不及待的撲了上來，楊曼流著淚任由他糟蹋，沒有絲毫反抗。因為她還有一絲希望，但愿這次招生也許能去，脫離這個苦海。
天黑了，楊曼找到張玲，說：“張玲姐，我們到外面走走，好嗎？”
“好吧。”
張玲拉著楊曼的手，一起走到河邊，找了一塊巨石坐下。
張玲問：“這次到城里玩得怎樣？”
“唉，別說了，我和他攤了牌。”
“他的意思怎樣？”
“玩兒完了，吹了。”
“吹了？為什么？”張玲感到很驚詫。
“他認為我給他戴了綠帽子，覺得抬不起頭。”
“在這艱難的時候，他居然這樣做，太沒有良心了。這種人不值得留戀。”張玲說，“以后留意點，好好找個比他強的，讓他嫉妒。”
“算了，這樣結束也好。”楊曼流著淚說，“要找到真正的知己，可以說是大海撈針，這一輩子，我就，我就一個人過了。”
“話不能這樣說，天涯何處無芳草。妹妹還是想開點，天無絕人之路。”張玲過來抱著楊曼，“而且妹妹，你還那么年輕、漂亮……”
“不說了張玲姐，我是社會最底層的人，只有被欺凌的分兒，就像蕓蕓眾生一樣，逆來順受，自生自滅了。”楊曼撲在張玲的肩上，嗚嗚的痛哭，“還說是革命事業的接班人，是毛主席的娃，還是高壓線，，說是，受法律保護，全都是鬼話……張玲姐，我曾經想到了死，可是，那就成全這個禽獸了！”說著，楊曼更是放聲大哭。
“妹妹不要太難過，你還是要相信，車到山前必有路，要相信，毛主席終會知道的，有了毛主席，我們終有出頭之日。”
“張玲姐你就不要安慰我了，這山高皇帝遠，毛主席哪里會知道啊？”說著，淚水又流出來了，“還想出頭之日？回想起童年時代的憧憬、學生時代的理想，嗚嗚……”楊曼淚流滿面，“都這個田地了，還出頭之日。”
“振作起來吧妹妹，你不是要報這血海深仇嗎？”
“我一個弱女子，手無縛雞之力……”
“那你不打算報仇了？”
“誰說我不打算報仇？這個仇我一定要報。今天我在家里寫稿子，大白天的，那個淫棍又來了。”
“這個禽獸！我要看到他的下場！”張玲咬咬牙，說：“都說天不藏奸，可是這個世道讓人怎么過啊！”
“什么集體領導？什么法律目前人人平等？統統都是騙人的鬼話。現在都是封建家長制，集體領導只是掛的一個招牌，實際上第一把手說了算，其他人都是擺設，除了對一個人鼓掌就是對他阿諛奉承。”楊曼說，“張玲姐，走正道用法律還有機會鏟除這些披著人皮的禍害嗎？”
“那我們好好想想，一定要報仇，一定要為民除害！可是用法律必須要有證據。”張玲憤憤的說，“我們一定不要放棄！可是，這種事哪來證據？到什么地方去找證據呢？”
“是的，為民除害！就是要找證據！”楊曼流著淚的臉龐上，突然增加了一絲興奮，“我們去找那些被她凌辱過的姐妹，做他們的筆錄，不就行了嗎？比如但華……而且法庭上還要讓她們出庭作證！”
“說你聰明，你還真糊涂。而且糊涂到了一塌糊涂，糊涂得可伶可愛。”張玲打斷她的話，“我的妹妹呀，真的你好天真！”張玲捧著楊曼的臉，不禁笑了起來。
“為什么？”
“這種事，人人都認為是見不得人的丑事，你去調查，誰認？”張玲雙眸盯著楊曼，“你認？就算你認，一個人作證能扳倒那個淫棍嗎？”
“那就是，一個人作證，那是孤證。那就，那就沒有辦法了？”
“這不，不就是在想辦法嗎？”張玲發狠的說，“打光腳的不怕穿鞋的，大不了與那個禽獸同歸于盡！”
“我還忘了張玲姐。正想問你個事，”楊曼問張玲，“他們研究說招生說是有我你知道不？聽王中發說，他親自報上去了，還打通了關系。”
“什么報上去了？招生的事有，而且是報上去了，可是名單里面只有一個人，但是，那不是你。”
“什么？”楊曼聽了如聽晴天霹靂，頓時臉色煞白，差點暈倒。
張玲見了，趕快抱住她，掐住她的人中，過來好一陣她才蘇醒過來，張玲扶她回家坐在床上，對她說：“你被騙了，還蒙在鼓里！本來黨委討論的時候，我們黨委幾個人都提出來，說你的家庭條件好，是工人階級出身，工作積極，又是代理團委書記、宣傳隊副隊長，無論唱歌跳舞都是一流，最該推薦的就是你，其他人都附和，只有王中發說，收到一封檢舉信，說你是造反派的大頭頭，不能推薦。以前每次招工招干最終拍板，他都拿出不利于你的匿名‘檢舉信’，就是讓你去不成。”
“什么？我是造反派的大頭頭？我什么時候參加造反派？”
“他還說，‘她去不成我們也重用她，因為她是我們這個公社不可多得的人才，不管是唱歌跳舞，樣樣在行。這種人才走了，到哪里去找？大家就不要爭了，人才難得。’你看他要長期霸占你整你的法子想出來了，而且冠冕堂皇的理由也是想出來了。”
“這是真的？”楊曼十分驚詫。她聽了覺得簡直不可思議。
“妹妹啊，你有所不知，到公社當廣播員他推你，你當學習毛主席著作積極分子他推你，當宣傳隊副隊長他也推你，當代理團委書記他又推你。可是到了招工、招生、招干這些節骨眼上，他就放你的‘屁啊’頭船（這里的‘屁啊’要讀成一個音：pia。因為找不到那個字。這個詞的意思就是放爛藥的意思，整體讀成pia tou chuan，是一個地方的方言）。你不知道，王中發壓根兒不讓你走，你走了就成不了他手中的玩物了。所以妹妹啊，你有所不知，你走了，他是要長期霸占你的想法就泡湯了，他會讓你輕易從他手指縫里開溜嗎？這么多次走不成，你也不想個究竟，還相信他的謊話，你真的思想太單純、太天真無邪了。”
“以前他也沒有推薦過我？”楊曼很不解，“以前也是？”
“以前？你還相信以前？自從看見了你，他就在打你的鬼主意。他從來沒有推薦過你，為了霸占你，他全部都是彌天大謊。我早就知道，但是很害怕，所以沒有敢要告訴你。這么多次了，每次體檢讓你參加，到關鍵時刻下狠手。我實在忍不住，只有給你說了。”
“原來是這樣，這個禽獸不如的畜生！”原來還抱有一絲希望的楊曼，這下美麗的肥皂泡完全破裂了，“完了！這個十惡不赦的衣冠禽獸，他居然毀了我，看我不毀了他！”
“所以妹妹，你再也不要對這個衣冠禽獸抱任何幻想了！”
“姐姐，我們怎樣才能報復這畜生呢？”
“你在縣上有沒有人？”張玲眼睛閃亮的望著楊曼，“你在縣上有沒有人能扳倒他？”
“縣上？我不是本縣人，縣上什么人都不認識。”
“那，市上呢？”張玲問，“牛嘴公社一個干部，也是罪大惡極，強奸婦女多人，后來又敢碰知青，結果告到市上，引起了地委領導的重視，被判了六年徒刑。”
“也沒有，市上更大，我只是個學生，都是出了學校就回家，從家里出來就到校。我父親又是老實巴交的工人、而且是文盲，整天只知道干活，拼命找點錢來養家糊口，他眼里是能夠下河挑水賣，一挑水可以賣一分錢，這一分錢可以買到一斤小菜了，哪里會與領導來往、交誼、呼朋喚友啊？”
“這……這該怎么辦呢？”張玲想了很久，終于眼前一亮，把嘴巴貼在楊曼的耳際，“你看這樣……你看這樣行嗎……你有沒有在各個膽量？”
“這樣，這樣會不會……”
“我也不知道，不過，怎么辦呢？”
過了兩天，楊曼正在家里改稿子，王中法又來了。
“還在忙？該休息了。”王中法順勢坐在楊曼身邊。
“王書記，這里請。”楊曼隨即站起來，給他端來凳子。
“這里好，這里好。”他又伸過手，來拉楊曼。
“王書記，我跟你倒茶，這是城里買來的，上等下關沱茶。”
“不用不要，你坐過來就是了。”他順勢拉楊曼，沒想到被茶潑了一身。
“哎呀！對不起王書記。”
“沒——關系，坐過來就是了。”他一只手端過茶，一只手拉著楊曼，任她咋樣掙扎，就是不松手。
“王書記啊，明天開會需要這些稿子，您都說了，批判的火力要猛。你說的，要打中階級敵人的要害，要深入批判陳伯達、林彪留下的各種余毒，所以要好好改。現在時間已經太過緊迫，實在是不敢休息了，不然在明天開會之前出不來。王書記，要不，你明天，明天再來吧。”
王中法又挨過來，將一只手搭在楊曼的肩膀上：“管他媽的什么批判不批判，身體要緊，該休息就還是要休息。”他順勢把剩余的一只手伸過來，從前面插到楊曼的腰部，“還是你們這些臭知識分子好，什么都懂，一說批判劉少奇、林彪、陳伯達，就來勁了，能說會寫，頭頭是道。”
楊曼趕快站起來，說：“王書記，人家看到了不好。”可是，王中發死死地摟著她，不管怎么掙扎，就是掙不脫，“您放手吧王書記。”
“呃，這樣好。”
“放手吧！“
看看楊曼漸漸地沒有了力氣，王中法趕快去關了門，過來又抱住了楊曼，“小楊啊，我的小乖乖，我忍無可忍了，要射了。”
楊曼說：“這樣不好，大白天的。”
“怕他個鳥！在我的地盤上誰敢和我過不去，老子就讓他吃不了兜著走！你就不用怕，我的小乖乖，有我，有我罩著你呢。”王中發覺得楊曼今天怎么了？沒有以前溫順。說著，就把楊曼的衣服脫掉。
“我的任務完不成，怎么辦？文章不及時播出，要受‘理抹’（批評）的。”楊曼怯生生的說，她已經沒有掙扎的力量。
“沒有關系，只不過是一些文章，說好說歹都可以。”王中發高興，“要理抹就是我理抹，我是一把手，管全盤、抓宣傳的，誰吃了豹子膽？“
楊曼忍不住淚水，但是沒有辦法，只有任他擺弄。王中法邊干邊說：“這幾天你回來變乖了。今天又有些反復。不過沒關系，慢慢地適應嘛。其實，這樣多好，何必要七拗八裂的呢。”他在上面說著，還呼呼的喘著大氣，使勁用力，體會蹂躪的滋味。
楊曼咬住牙，緊閉雙眼，任他不停地耍弄，而絲毫沒有反抗，因為她已經沒有力量反抗了。在劇烈的顛簸中，她鼓起勇氣，慢慢地把微微顫抖的手伸到枕頭下面。
“不行！”但是，她猶豫了，又慢慢地把手縮回來，她想：“不行，這樣會出事的。”她臉色緋紅，非常緊張。
她又想，這個時候不干，莫非讓他永遠這樣下去不成？不抓住這個機會，這報仇的事不就成泡影了？既然打定了主意，就沒有回頭路。一不做，二不休，千萬不能手軟啊！楊曼！她又把手伸到枕頭下面。
“萬一，萬一釀成人命，”她終于摸到那冷冰冰的東西，她手一抖，趕緊又縮回來。
“楊曼啊，你受盡這只色狼的凌辱折磨，難道就放棄了嗎？”她又把手伸進去，摸到那個東西。但是，就在這一瞬間，她又愣住了。她覺得自己的手軟綿綿的沒有力氣。她不敢下手，“不行，萬一……”
她楞了一下：“楊曼，你不是說要報這血海深仇嗎，怎么就猶豫了，”她警告自己，“快點，不要錯過機會！”
她咬了咬牙，捏緊拳頭用力，覺得有些力氣了。終于又把手伸到枕頭下面。她雙眼盯著王中法，王中法這時正緊閉雙眼，喘著粗氣，使勁用力。
她輕輕地把那個東西拿出來，慢慢的地伸到下面……
“不行！”楊曼趕快把手縮回來。
“趕快啊！”好像一個聲音在催促她。這時她發覺，他那粘乎乎的東西流出來了，她感到非常惡心：“再不動手就沒有機會了。楊曼啊楊曼，你經過精心的準備，不就是為了報這個深仇大恨嗎？”
“不要多想了！”她終于鼓起勇氣，捏緊那個東西，在下面狠命地一下子抹了過去。
“哎呀！”王中法正在用勁，冷不防這樣一抹，痛得他殺豬般的一聲慘叫，從床上一下子滾到地上……
她知道目的達到了，出奇冷靜的慢慢地從床上站起來，鐵青著臉，很沉著很鎮靜地去開了門，走出門去，準備尋死。可是她忘記了，自己還是赤裸的身子，卻一步一步地往外面走去……
公社的鄰居們聽到這邊屋里一聲慘叫，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情，還來不及猜測，都趕忙跑了過來——這不是活脫脫的一尊正在沐浴的維納斯嗎？真是開眼界了山里人！這其中就，包括稽鄉長、裘主任和公社的其他領導，當然也包括張玲。
他們看到王書記也赤裸著身體，躺在地上，只是已經臉色慘白，情不自禁地昏了過去。他的身邊，是滿地的血泊。在那血泊中慢慢探詢，可以看到，漂浮著一節也許是從他身上掉下的不知道是什么樣的肉肉。那肉肉還似乎有點歡快地微微顫動；在那肉肉的旁邊，還相伴著一塊不銹鋼刀片，蘸著暗紅色，在什么光下面激情地閃耀著銀色混合紅色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