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心疼子民可問天
宣統元年二月初四,長洲知縣李超瓊大人從縣衙回來,覺得腳步有些沉重。今天是有些累了,處理了一天公務,下午又審了一個案子,歇一會還要看卷。他端條矮凳坐下,覺得右腹有些隱隱作痛。喝下兩口開水,舒服一些。郎中說,是勞頓太過,以致肝氣積郁,要多多調養歇息方可緩轉。若不事歇息,惹發了‘怔腫’、‘眩急’二癥,可就麻煩了??墒敲刻於加心敲炊嗖钍乱幚?,忙不過來。也是老毛病了,捱一下就沒事了。
夫人劉氏擺上飯菜:“老師,請用餐?!崩畲笕丝茨亲郎?,一盤白菜,一碟咸菜,一碗白水青菜湯,怎么多了一條魚?今天不是逢十,規定是沒有葷菜的呀!
“是街東頭馬兒送來的,說是感謝您?!?span lang="EN-US">
“感謝吾,憑什么感謝吾?您怎么又不懂王法?收了別人的線財,叫我以后怎么當差!你知不知道,馬兒家有多窮?前天審案之前我到他家勘察,他家已經揭不開鍋了,煮了半鍋芭蕉頭,沒有一腥點油鹽,他還拿出‘仙米粑’,說是有‘臘肉味’,讓我們品嘗!那仙米粑就是一種泥巴,吃了連大便都拉不出來,讓人活活脹死!看到如此窘境,在場的人都哭了。吾等每個人給他兩塊錢,以解燃眉。我這一縣之父母,占著這偌大的茅廁,卻不能懸壺濟世,為民造福,吾有愧?。‖F今目下,不,馬上把錢給他送回去,這個魚約莫有兩斤,給他二十文,一個子兒不能少?!?span lang="EN-US">
“二十文?現在的市價不過四五文……也太多了吧。”
“多什么多,誰叫你收的?”李大人說,“這魚也給他端去,請馬兒他們一家人共同品嘗?!?span lang="EN-US">
“好吧,”李夫人低下頭,很愧疚的說,“說您兩袖清風,原來他們比我們還窮。天這么旱下去,什么時候才有雨??!如果插不了秧,今年的日子還怎么過?”
話音剛落,外面淅淅瀝瀝下起雨來,“真是‘隨風潛入夜,潤物細無聲’耶,”李大人連忙趨步到堂口,整頓香火,把兩袖抹下,虔誠的向上蒼跪下,“老天爺,太感謝您了,感謝您庇佑天下蒼生,多下些吧。下官的子民有救了!”
李大人還是照例三更天睡下,五更起床,洗漱之后吃一碗稀飯,就匆匆到了縣衙。
一早,李大人率師爺書吏視察四十里外剛剛完工施家村水壩,水路早已干涸,只有靠腳力。偏偏下起雨來,讓腳下很是溜滑,深一腳淺一腳的,不知摔了幾多跟斗,才到了堤壩上。雨越下越大,他讓下人打傘,自己小心翼翼地從油布里拿起香燭紙錢和洋火,在風中費力的點燃,虔誠的跪在滿是泥濘的堤壩上,一個勁的磕著響頭:“老天爺,辛苦了,保佑吾等草民五谷豐登……”
“保佑下民五谷豐登……”鄉民們齊齊的在泥地上跪著,他們好高興,那臉上不知道哪里是雨水,哪里是淚水。
儀式結束后,里正把李大人扶起,來到鄉上坐定,端上茶水,請李大人品茗。李大人喝了一口,問:“今天鄉民有沒有口福?”
“有!”
里正引領李大人一行來到場上,看到街上一溜煙擺滿參差的桌凳,桌上擺滿小菜和咸菜,大家伙舀起大碗的稀飯,深情的喝著,他突然覺得,好像缺了什么……
李大人拿出兩串錢:“鄉親們稍微等等,本官命村長,馬上買兩口豬殺了,沽些酒,重新整頓酒席,暢飲一回!”
回到縣衙幾近天黑,他覺得身子有些疲憊,但是,還有一些公務要處理,只好坐到案前??墒莿倓傋拢陀X得頭有些發暈好像要倒下去。他支持了一會,覺得頭暈病好像在加重而且有些心慌。他知道,這老毛病“眩急之癥”和“怔忡病”一起犯了!“快叫郎中!”李大人邊說,那身子果然歪過去了,衙役見狀,趕緊扶住他,把他弄到床上躺著。
李夫人匆匆趕來:“老師,心里覺得啥樣?”李夫人一邊揩淚一邊問,“您可別嚇著我呀,老師?!?span lang="EN-US">
“就是頭有些昏,而且這心里慌得不行?!崩畲笕擞檬种钢乜?。
一會兒,郎中來了。摸了一下脈,脈像有些浮,心跳也快。
“先生說說,何如?”陳書吏問,“大人的景象可好?”
“景象不好。大人好像沒有怎么休息?而且今天是否有些染上風寒。激成此癥復發。”郎中問。
“就是,今早天剛麻麻亮,李大人就冒著雨趕到四十里外的施家大壩視察和祭拜。剛剛才從施家村回來。施家村水庫竣工,竣工典禮上,他在大雨中跪在滿是泥濘的堤壩上感謝上蒼。”陳書吏說,“雨勢又大,大人居然一跪就是兩個時辰。這么大年紀了,還那么虔誠,如何能夠挺住?”
“難怪。那可不行,大人身體向來欠佳,又在這么大的風雨里硬撐,即使再好的身子也扛不住。今下要讓大人多休息,不然預后不堪設想。”郎中說反復叮嚀,“千萬要記住呦,大人本來就疾病纏身,又不休息,又染上風寒,內外夾攻。再這樣下去,就是鐵打的漢子,也頂不住的!,身體,身子壞了,什么也別說了……”
“這不是?回來天已抵黑,胡亂刨幾口飯,就又出來公務……”李夫人一個勁的抽泣,轉身對陳書吏他們說,“你們也要勸勸李大人啊!”
“夫人啊,大人那個倔脾氣,夫人也知道,我們能夠勸得回來嗎……”
淑循守在床前,邊哭邊說:“爹爹,您可是不能再硬撐了啊……”
“不是硬撐,今天不去,可是愧對鄉民了。”
“爹爹,既然病了,另外叫個人去不就行了嗎?”
“那可不行,這么大的事,事關民生……”
“大人,您就是太固執了啊,”陳書吏也抹著淚,“您再這樣下去,就是沉珂難挽、結成膏肓了??!”
“把這副藥放點姜,熬了,端給他趁熱喝下,”郎中囑咐陳書吏和李夫人,“關照大人好好睡覺。這兩天務必就在床上歇息,不要忙事兒??墒遣灰】催@床上歇息,古人有云:‘月子是坐完的,病疾是睡好的’,大人的病痾有些沉重,稍有不慎,將是‘病如山倒’、狂瀾難挽?。●R虎不得,不能開這種玩笑,馬虎不得?。 ?span lang="EN-US">
“慢走,先生。”李大人覺得舒服些了,倚靠著夫人,艱難支撐著想下床站起來要送送郎中。
“大人請留步。您那身子有些不濟,不能硬撐,就別下床了,”郎中回過頭,連忙過來扶李大人躺下,說,“快別起來,好好躺著、好好躺著啊?!?span lang="EN-US">
李大人只好躺下,閉上眼睛,靜心養神。
服藥之后一會兒,李大人身上沁出汗水。李夫人趕快拿起汗巾揩拭:“這汗出了,是不是也就好些了?”
李大人睜開眼,覺得心里好了些?!笆堑模蛉?,扶吾起來?!?span lang="EN-US">
李夫人扶起他,慢慢坐起?!袄蠋熌€是合式點干(合江話:少干點),這活計是多得很的,當差是當不完的。”李夫人說著,不斷的抽泣。
“不要哭喪著個臉,沒有什么大不了的,”李大人拿汗巾給夫人擦拭,“看把你嚇得,吾已經舒暢多了,明兒就好了,夫人別擔心,這點小意思,吾能扛得住?!?span lang="EN-US">
他要李夫人扶他下地,“把那個小事兒處理一下?!?span lang="EN-US">
“不行!”
“就這一件事,完了,吾就休息?!?span lang="EN-US">
“不行!剛才郎中說了,”李夫人攔住他,“老師這是休息太少,勞累過度,以至于積勞成疾,還不休息就晚了!”
“既然就這點事,明天干也不遲。”淑循哭泣著,邊給李大人開汗邊說,“爹爹,您就聽娘親一回吧?!?span lang="EN-US">
“就這件事,辦了就歇息?!?span lang="EN-US">
“說不行就是不行?!?span lang="EN-US">
“可是不處理,吾睡不著?!?span lang="EN-US">
夫人拗不過,只好隨他。她和陳書吏小心的把他扶到案前。“就這一件,下不為例?!崩罘蛉苏Z氣委婉的說,“不要硬撐,如若連命都沒有了就晚了,您拿什么去撐?不要總是犟拐拐的不聽話?!?span lang="EN-US">
第二天天大亮了,李大人睜開眼,看到夫人伏在床邊,睡得很香。“莫非一晚上都沒睡?”他很吃驚,剛想問她,卻一轉念,心里說:“不要驚動她,讓她歇息一會。”
他輕輕翻身,要想起床,沒想到就驚醒了夫人:“不能起來,郎中先生說了,這幾天絕對臥床休息!絕對?!?span lang="EN-US">
“可是……”
“不可是!”
一會兒,陳書吏匆匆進來:“寧鎮東村來人稟報,說那里山體垮塌,發生泥石流?!?o:p>
李大人聽了,急急的問:“垮塌的地面大不大?有沒有人被埋?”他立即下床、穿戴,準備趕過去。
“不行!”李夫人攔住他。
“有人被埋?!标悤粽f,“這是人命關天之事,怠慢不得?!?span lang="EN-US">
“人命關天啊,吾敢不去?”
“就叫陳書吏去不行?”李夫人看李大人不聽話,有些著急。
“我去,一定把事情辦妥了,”陳書吏說,“大人好生歇息,靜候下人處理的佳音就是了。如果大人不放心,奴才把那邊的情勢隨時向大人告知就是。”
“不行,這可是天大的事,縣令必須到場?!崩畲笕四托牡恼f,“這是大清明令,凡是有人命案,如若地方主官不能立馬趕到現場處理,立即撤職查辦?!?span lang="EN-US">
“大清律令是死的,人是活的,不能說人要死了都到場?!?span lang="EN-US">
“就是,上面知道大人病了,不會強求。”
“你們都不要說了,在人命關天的事,本官不去,還要本官做什么?”李大人有些發怒了,“你們就知道嘮嘮叨叨,放下救人的事不管,也不關心災民死活,還有良心沒有?別磨蹭了,快走!”
“既然這樣,我和老師一起去,假如有三長兩短什么的,也好有個照應吧?!彼嘘悤艉捅D否R上收拾,準備上路。
“可是你那三寸金蓮……”
“反正都是車船鞍馬,不用走路,妾身雖然不敢和男人比,但是這種坐車船的事兒,還是完全可以?!?span lang="EN-US">
“但是現場一定是泥濘不堪、崎嶇雜亂……”陳書吏也說。
“我去了就住在附近,離你們近,有個三長兩短也好及時告知。”李夫人說,“還可以幫廚子做做飯、洗洗衣服,而且在你們身旁,心里也覺得踏實。”
“那好,馬上收拾啟程?!崩畲笕诉€是答應了。
靠岸后還有兩三里小路才能到達寧鎮東村。李大人雇了兩頂轎子趕到事發地?,F場極其狼狽:垮塌的山體足有一二十丈寬。那些房屋有的已經被泥石流掩埋,好多只現出屋頂,有的甚至已經無影無蹤。還有房屋被擠到山下,摔得粉身碎骨。村民們在村長的指揮下,流著淚正在刨開泥石,祈望能夠把人刨出,可是他們的手上滿是鮮血,地上的“坑”只是一點點,這一點點坑倘若細看,無論怎樣看都不能讀作“坑”。
“這樣干不行,立馬到附近雇些人,帶上鋤頭耙梳,買幾根鋼釬和二錘才行?!彼辛舜彘L,“快派人去辦!”
李大人幾天都陷在現場,指揮搶險,發放賑濟;洽購救災棚具,安排災民進駐;商議災后重建事宜,報請撥付救災錢物;還要安撫災民,穩定人心,處理善后……這些每樁每件都是當務之急。連吃飯也是差役從在船上做好送來,急急的刨上幾口了事。
通過漏夜苦戰,終于處理完畢,經統計,共沖毀房屋十一間,十六人罹難,豬、牛、羊等大牲畜損失二十余頭,雞鴨等等還無法計數,床、柜、衣物等等全部被埋,好多災民只有身上那點衣服……
李大人加急上報,請求藩臺趕快撥付了錢糧物資,加上縣里撥付,解決了災民急需,同時報請巡撫,對自己的失職予以懲處。巡撫看在李大人雖然病痾沉重,但是救災賣力,處理及時,從輕處罰為“誡勉”。
他在日記里寫道:“那場災難,如晴天霹靂,差點擊倒了吾。十六個活生生的人矣,竟然瞬間灰飛煙滅,其中還有三個嗷嗷待哺的嬰孩!老天爺啊,您老睜眼看看,吾民就該承受滅頂之重耶?!”
“父親!”
“侃兒!”李大人兩行熱切的老淚一涌而下,留學日本的李侃已經將近一年沒有回來了,“爹爹在這廂好想你了!”
母親聽見,也急急忙忙從里屋出來,淚水也是情不自禁,她拉著李侃:“看你都瘦成啥樣了!侃兒,在外面吃苦了!”
“可是應該高興才對,怎么哭得稀里啪啦的?”可是李侃卻也是淚水一涌而下,伏在媽媽肩上,“母親,孩兒不孝,辛苦您了……”
“哥哥,出去了幾年,怎么才回來??!”淑循過來拉著他,“快快過來,坐著說話?!?span lang="EN-US">
“可是光顧著說話,孩子快快坐下!”李夫人也扶著李侃坐下。
孩兒遠道而來,李大人立刻安排。“今天破例,買點羊肉,請陳書吏也一起用餐。”他拉過李侃,“說說你在東洋所見?!?span lang="EN-US">
“好,父親。”李侃說,“現在的東洋已經令人刮目,首先,那里交通十分發達,寬闊的馬路直通四面八方,就連冰天雪地的北海道也通馬路。他們修建的鐵路有兩千里地,他們以公里算,就是上千公里,從南到北聯通九州、四國,直達北海道?!?span lang="EN-US">
“什么九州四國?”
“兩個島的名字,就是九州島和四國島,日本主要是四個大島,還有本州島和北海道?!崩钯┱f,“他們有濃厚的中國情結,文字也主要是漢字。他們的工業發達,槍炮艦船大量制造。當年甲午戰敗,可清廷不知自醒,依然不會勵精圖治。照此下去,真是國將不國。如果現在和大清相較,大清國必敗無疑?!?span lang="EN-US">
“倭國真的如此強悍?”
“真的如此強悍?!?span lang="EN-US">
“侃兒你是不是被外洋嚇破膽了?!?span lang="EN-US">
“不是,父親若有機會去看看,就知道這差距之大了?!?span lang="EN-US">
“一個小小彈丸之倭寇,諒他可比堂堂大中華?”李大人有些不解夾雜憤怒,“看來,你真是被倭寇嚇著了!”
“不可能,就是以孩兒血肉之軀,也要抵死相拼?!崩钯╊D了頓,“不過,我們不能老是落后,落后只有挨打。不能老是作井蛙之輩,要向魏源所云:‘睜開眼睛看世界’,要以夷之長技以制夷,向人學習不是矮化自己?!?span lang="EN-US">
“侃兒,你在日本習學那么久,學到雕蟲之毛皮沒有?”
“孩兒不敢有辱家門,”說著,他遞上一張紙條,“是孩兒本期學業所成?!?span lang="EN-US">
“成績優秀,還是年級第一,”李大人非常高興,“不錯,看來有出息,回來以己之技,報效皇恩!看來還是以技制夷乃必勝之計。”
“孩兒定當努力!請父親放心?!崩钯┯指嬖V李大人,“爹爹,孩兒每期都領了獎學金。孩兒用獎學金給您和娘親都買了件北海道貂皮大衣?!彼哌^去從行李箱把衣服取出。
“哥哥可就忘了我?”
“沒有啊妹妹,”李侃拿出一個小瓶子,“妹妹你猜,這是什么?”
“我哪里知道?”淑循噘著嘴。
“這是名貴的法國香水,費洛蒙牌,魔幻型的?!崩钯┡d致勃勃的介紹,“把妝畫好,讓淑男也瘋狂,可是讓異性陶醉一輩子!”
“你這點東西就把人打發了?”
“這點東西?”李侃說,“妹妹,這可是五十塊大洋哦!爹爹和娘親那兩件衣服,也沒有這么貴!”
淑循聽了,張大著嘴巴,半晌說不出話。過了好一會,才走過去伸出手:“這么貴???哥哥,給我?!?span lang="EN-US">
李侃把香水給她:“我要把妹妹打扮成世界上最美的人,然后再送她出嫁!”
淑循頓時羞紅著臉:“哥哥這么說話,哥哥好不知羞!”
“侃兒立鴻鵠之志,好好努力,早成歸國,為國爭勝!”
“孩兒謹記就是。”
“你妹妹現在也是女子學堂的校長了?!崩畲笕撕芨吲d,“我去過幾回看了,她的管理不錯,和男子學堂相比,同題同考,那些漢子好多還比不過她們。真是笑死人矣!你妹妹很勤奮,現在她每天都跟班學習英語,那天聽她讀洋語小說已經都會了。爹爹看了,這孩子有出息。”
“爹爹不要見人就謬夸,孩兒有好多不足。”
“怎么謬夸呢?你看吾的女兒多謙虛!”李大人說,“看來淑循是長大了,能夠明事理了?!?span lang="EN-US">
“開飯了,”李夫人整頓桌席,“你們爺兒幾個還很開心的,剛才說些什么?”
“這家伙,不忠不孝的給我們買的衣服還沒有給他妹妹買的壇壇罐罐值錢?!?span lang="EN-US">
“爹爹,哥哥給我買東西,怎么就招惹您了?”
“侃兒,扶你父親過來,這陳書吏去哪兒了?”李夫人突然想起,“剛才不是說,侃兒給我,買了衣服?拿來看看。”
“好的!”淑循拿過衣服給李夫人穿上,“幺兒啦!娘親好漂亮呦,都成大姑娘了,好好去談情說愛。耶!”淑循豎起兩根手指比出一個“V”字。
“掌嘴!有你這樣說娘親的嗎?”李夫人又回過頭,“你們今天好開心?!?span lang="EN-US">
“就是,許久未見,正好和侃兒吹吹殼子(合江話,吹牛、擺龍門陣的意思)?!彼钯┚従徸呦蛳?,即成詩一首“以勵兒志”:
“當是男兒虎狼體,以報國恩正當時。
若是倭寇不識體,定效武穆掃黃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