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帶頭賑濟解燃眉
災(zāi)荒到來,李大人心急如焚:“吾等處高座雅,矜持無憂。可憐荒郊野外,好多百姓草微瑟縮無援,好多饑寒小兒嗷嗷待哺,好多硬漢求助無門鋌而走險,好多餓殍無人收斂而尸骨漸寒。嗚呼!吾蒼生可憐矣!”他大筆一揮:
吾生起鄉(xiāng)井,疾苦同其民。
隱傷苛政猛,頗羨陽河春。
是夜,李大人禱告畢,展開詩句,在天井里一邊踱步,一邊吟誦。
剛剛打馬上任溧陽縣令,就遇上老天爺潛心發(fā)難。由于旱情嚴(yán)重,稻谷灌漿不足,每石稻谷僅僅碾米四五十斤,只及平常年份出米率的六七分之一,因為“正常情況,都是石谷三百”是人人皆知。到了九月(農(nóng)歷,下同),“未萌滴雨”,旱象依然,由于土地既干又硬,小麥不能播種。藩司下?lián)芏傥迨湻N于十月下旬才到達(dá)溧陽,最佳播種期已過,預(yù)示著下年定將減產(chǎn)。。
李大人無奈的望著天空:“是卑職不誠,待重整香火,再來禱告。”他轉(zhuǎn)身進屋,沐浴洗漱畢,點燃香燭紙錢,用尖刀刺臂,雖血流如注,依然跪下虔誠祈禱。
李夫人看天井還有昏暗燈光,就走過來,看李大人臉色煞白,神情恍惚的跪在地上。“先生,還不睡覺?”她拍著李大人的肩膀,“快來人!”李夫人吃驚的看到,這輕輕一拍,李大人竟然倒了,地上留下一灘血跡!
“趕快扶李大人睡下!”郎中趕來,趕緊包扎,并叫人熬上當(dāng)歸養(yǎng)血湯,給大人服用,“大人啊,您可要注意身子啊,自己這樣折磨自己、糟蹋自己的身子,倘若貴體欠恙,可是愧對皇恩和您的子民啊!”
第二天天亮,李大人依然不顧虛弱的身子,又趕往鄉(xiāng)下,巡視災(zāi)情。“不行,吾可是坐不住矣!”面對夫人的勸說,他斬釘截鐵。由于溝杈水位大跌甚至已經(jīng)干涸,船兒早已不能通行,只有靠雙腳。他累得不行,可是為了了解和找到救災(zāi)辦法,他還是堅持走村串戶。他自己掏錢,“在本官俸祿里支取,”命師爺添購一百石麥種,和藩司所撥一起,分到鄉(xiāng)里,命趕快播種,彌補錯過時機的損失。
光是這些舉措,不能緩解當(dāng)前危機,現(xiàn)在天天都收到不好的消息:
“報!南塘已經(jīng)見底!”
“報!桃源村村民用火不慎,導(dǎo)致偌大一片森林燃燒殆盡!”
災(zāi)情報告絡(luò)繹不絕,現(xiàn)在連村民和大牲畜飲水都很難找到,更遑論如何保莊稼收成。讓李大人聽得揪心、無計可施。他沒有一個晚上睡過兩個時辰以上的透徹覺,睡夢里也是滿腦子的抗災(zāi)救災(zāi)。
“今天陪本官到城東王善人府上去趟。”這天清早起來,李大人叫上師爺。
“哎呀,縣太爺駕到,老夫有失遠(yuǎn)迎!”
“王大善人氣色很好,想必又有喜事?本官道賀了”李大人迎上前去,拉著王善人的手,“王大善人不必客氣,本官特來貴府,有事相商。”
“這年頭,應(yīng)付天災(zāi)還來不及,哪來喜事?”
“你瞞著本官,以為本官不知道?”
“賤內(nèi)走了兩年了,老夫楞不想續(xù)弦。只是把她那丫頭扶正而已,算什么喜事?”王大人嘆了口氣,“只是可憐那姑娘,家里沒人了,硬要跟吾。”
“這么可憐的姑娘,你做她父親都有余了,可要善待人家。”
“是啊,吾都說了,可她……”王大人直搖頭,一會,他又問,“不知大人到訪寒舍,有何貴干?”禮畢入座,王善人欠身探尋。
“無事不登三寶殿,本官就不饒圈子了。開門見山吧,今年大旱,民生凋敝,好多家庭妻離子散,家破人亡,”李大人苦笑著,“本官不才,無以救民于水火。而王大善人為本縣第一大戶,又樂善好施,您看……”
“唉!在下徒有虛名,讓大人見笑了。加上這年頭民風(fēng)日降,民皆刁鉆,租子難以收起,還要不時上門討要。可官府的稅賦一個子兒不少,這……難哪!”
“解民于倒懸乃本官之職責(zé),無奈天不佑我,雖是誠惶誠恐,亦無力回天。”李大人頓了頓,“本官決定,盡己之能,捐出‘養(yǎng)廉銀’二百串,以充急需,但此也遠(yuǎn)遠(yuǎn)無緣車薪,指望本縣仁人善戶能有貴手,以挽危瀾于既倒。善人意下如何?”
“這……”王善人知道,這下自己也一定要出血了,他想了想,“既然如此,在下當(dāng)效犬馬之勞。請問大人有何吩咐?”
“依本官所言,召集全縣士紳,開辦一次賑災(zāi)募捐大會。發(fā)動全縣鄉(xiāng)紳是先生的拿手好戲。因為先生德高望重,又能說會道,今下就由你來承個頭,聯(lián)絡(luò)四鄉(xiāng)八口各方賢達(dá),大家共同出力,以濟鄉(xiāng)民。如何?”
“這……”王善人有些遲疑,“老夫敢可撐持?”
“本官認(rèn)定,老兄定能當(dāng)待。”
“既然大人如此高看老夫,”看到李大人帶了頭,“那好,老夫定當(dāng)效勞。”王善人說,“既然縣太爺起了頭,又另眼刮目在下,在下愿兩肋插刀!”。
果然,在募捐會上,王大善人帶頭捐出兩百串,其他富戶也積極捐助。
經(jīng)過募捐,共募得銀錢一萬一千串,加上藩司撥下三千串,勉強解決了溧陽二萬九千多受災(zāi)人口冬春兩季的食糧。
他還冒險向藩司申請“截漕二萬石”,以解民之疾苦,被上峰予以駁回,并且因為“開口太盛,國庫無以為承”,被處以“特加申飭”。
李大人治理溧陽三年多,受到蘇州藩臺黃彭年的褒獎:“卓異、真真難有的臨民之官”,稱他為省內(nèi)極少數(shù)幾個能“盡心民事”的地方官之一。
李大人主政元和,又遇“大雨浹旬”,各地受災(zāi)情報傳來。為了落實情況,全力組織抗災(zāi),李大人親自到受災(zāi)嚴(yán)重的地區(qū)親自踏勘。
他下令:“各地各保各圖,荒地坐落丘椵、花戶姓名逐一填明。”讓勘荒人員攜帶“魚鱗冊”(地圖),按圖索驥,逐一核對。他不辭勞苦,從清晨到傍晚親自到下面踏勘慰問,組織指揮抗災(zāi)救災(zāi)。
每到一地,都“屏去趨從”,獨自布衣草笠,體恤民情。
他來到一家農(nóng)舍,看那草棚,“在風(fēng)中瑟索”,如若那凄風(fēng)再加一把勁,“便可蝶之(草棚會像蝴蝶一樣飛去)”。聽到里面似有呻吟聲,便敲門進去,屋里濃黑陰森,但看那屋角有一間床,由木架支著幾塊木板,墊上稻草,連席子都沒有;一位老太婆睡在床上,蓋著一張草簾子;揭開鍋,里面全是蔬菜野草。
“老人家,還不起床啊?”
“起不來了,前年上山把腿摔著了。”
“老人家高壽?”
“高壽談不上,虛年九十。”
“娃呢,去哪了?”
“只有二狗,種地去了。”
“怎么吃這個?”
“去年欠收,交佃所剩無幾,早就斷糧了。娃子六十多了,又沒有得力的手段,不能撐持,我都這樣了,又不能幫手,今年大雨,谷子還沒脹泡就被淹了。這日子好難啊!”
“您兒媳呢?”
“幺兒啦!他這個模樣還兒媳?!給官人說,那家什(家伙)是個獨人、光棍兒一條。田土都不來,學(xué)點兒手藝也是兮兒的,不精,還想養(yǎng)家糊口?唉!”
“您老是合江人?”李大人感到驚奇。
“您怎么曉得?”老人問。
“進門聽您的口音,吾就懷疑。”李大人說,“慢慢的,聽到您那‘幺兒啦’、‘家什’、‘要得塞’、‘兮兒的’、‘曉得’這些合江獨有的語言。本官就知道一定是了。”
“大人真真猜對了。”老人家想了想,好像來人也是合江口音,“莫非,先生也是合江人?”
“老人家聽出來了?小輩也是土生土長的合江人,就住在丁山腳下。”
“我也住在丁山腳下,南凹人。”
“小輩住在大字灣,就是二道坎上面。”
“那些地方我知道,離南凹有二三十里地里地,你們那里有我的親戚,,也是李姓多。小時候我們還經(jīng)常去,嫁人以后就生疏了。”老人家說,“丁山腳下的李姓太多了!”
“老人家記憶力還不錯。”李大人很高興,“天下事真是無巧不成書,我們真是本鄉(xiāng)本土,吾是東鄉(xiāng)中匯支的,真真的同鄉(xiāng)矣!”
“已經(jīng)幾十年沒有回合江了,不知道合江咋樣了?”老人家還記得,“我是南匯支,接貴州地界。那里更是田少土多,十年九旱,日子普遍比東匯支更難捱。那些地方啊,其實只要多修塘庫,日子就地道了。”
“可是,那不說一般人家戶能承辦的啊!”
“是啊!不去想了……”
“哦,小輩也是幾十年沒有回合江了,”李大人沉吟半響:“四川合江離這里那么遠(yuǎn),您
老怎么會來到這里?”
“說來話長,”老人家打斷李大人的話,“幾十年前的事了。六十多年前,我才二十多歲,因為男人在上海做生意說是想我,叫我來上海一趟,也好見見世面。可是到了上海,我在碼頭上左等右等,他沒有來接我。這樣到了第二天,還是見不到人。”
“后來怎么樣?”
“后來到了第二天下午,來了一個人問我,‘小嫂子,你怎么呆在這里這么久’?開始我不理他,生怕這陌生人是騙子。可是那個人很熱心,幾番兜騰之后,看他面善,我就把事情說了,把男人所住的客棧告訴他。他很熱心,說‘我去幫你找。’到了晚上,他回來了,說是找到了,但是,‘你那男人幾天前出去了,還沒有回來,我在那里等了很久,還是沒有回來。要不要我領(lǐng)你去?’,到了這個田地,只有依他,跟他到了男人信上說的那個‘回歸客棧’,問了,客棧老板說,的確有這么個人在這里長住,而且已經(jīng)把房錢交到了月底,那天來了幾個人,看來跟他很熟,進屋坐了一段,和客棧打了招呼說要出去三兩天天。可是已經(jīng)出去五六天了,他他沒有回來,我只好到他的房間住下,等他。
“我也只好住下,托那人天天去尋。他也不去做事了,天天東來西去。可是偌大一個上海,不是水里撈針嗎?
“這一住一住就是半月,我那男人始終沒有出現(xiàn),我不死心,一定要找著他。我跟那人說:‘活要見人,死要見尸’,而那個引路的男人天天來看我,又天天出去找尋,我感到有些安慰。”一天,終于有了消息,那個男人拿來一張紙,看上面畫了一個人像,說是警察局粘貼的“認(rèn)尸啟事”。問我,‘這像是不是你男人的,是昨前天從黃浦江上撈起的’。
“我趕緊閉了眼默默地祈禱:‘老天爺保佑,這不是我男人,我的男人還活著!我的男人還活著……’反復(fù)念叨好多遍,終究還是熬不住,只好慢慢的睜開眼睛,又慢慢的閉下,又是好多回,還是看了,確是一張告示。先讀文字,然后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看人像,那臉雖然有些變形,但是我一看就心里一緊,覺得天旋地轉(zhuǎn),賡即暈厥,過了好一陣才緩轉(zhuǎn)過來,淚水禁不住奪眶而出,放聲大哭:那是我的男人!我的男人,你怎么這么慘啊……”老人家老淚縱橫,放聲大哭,慢慢的,她抽泣著。
“那個人幫著我把我男人的后事辦了。”老人家邊抽泣邊說,“他說,他還沒有成家。在上海當(dāng)棒棒兒。看這人是老實巴交的,是個好人,困難時刻幫了我,現(xiàn)在待我又好。如果回到四川,這千山萬水我是回不去了,而且即使能夠掙扎回去,自己的孩子還在肚子里,孤苦伶仃的,也等于是家破人亡,無有著落。而且我一個人,膝下子祠如果生下來,又怎么個養(yǎng)活啊?自己的父母已經(jīng)亡故,也沒有兄弟姊妹,在那里也是了無牽掛。想了又想,就跟他來到這里,雖然他也很窮,沒幾個錢。我也是因為如此落魄,只好雞狗不論,和他成了家,他家還有幾畝薄地,可是聊以生存,想去想來到底也就有了依靠。”
李大人聽了,淚眼模糊:“沒想到您老人家這么命苦!”從包里摸出一串錢:“拿著,去買點米糧,看看病,勉強把這個災(zāi)荒熬出來吧。”
“這怎么行?官人貴姓?”
“免貴姓李。”說著,李大人用手帕拭淚,出了家門。
“謝謝您了,李大官人,大好人,大好人那……”
回到縣衙,他還是惦記著,委托師爺親自送給老太婆一床棉被,幾件衣服;發(fā)動富戶善人,捐款捐物救災(zāi);上報爭取多撥些救災(zāi)糧款;發(fā)動群眾生產(chǎn)自救。經(jīng)過幾個月的努力,全縣災(zāi)情大有好轉(zhuǎn)。
剛到元和,這里美麗如畫的水鄉(xiāng)風(fēng)光,就把他吸引。為了了解鄉(xiāng)下的生態(tài)民情,他經(jīng)常坐船視察。穿過金雞湖到斜塘途中,看到漁舟輕漾、網(wǎng)撒漁歌之后,滿載回歸的打漁人,他就吟詩一曲:
“回舟迎夕照,汎汎在中河。
寒日晚于淡,沙湖風(fēng)正多。
一官終歲苦,雙鬢兩年皤。
輸爾魚蠻子,沖煙發(fā)欋歌。”
他路過當(dāng)年韓世忠抗擊金兵的黃天蕩,描寫那里的如蓬萊一般的湖光山色:
“誰家好茅屋,小筑枕湖墟。
仄經(jīng)過橋人,危亭隨岸偏。
煙中疏密樹,門外去來船。
雨意溟蒙里,真堪畫輞川。
社稷滟麗好,水肥魚滿倉
修成天道酬,人間也仙堂。
遙想韃虜劣,怎敵寒驍將?
今又烽煙起,為皇滅妖洋!”
沒有想到,正當(dāng)他興致勃勃欣賞這如詩如畫的美好山水的時候,連續(xù)四十三天的瓢澆大雨,讓元和變成一片漫無邊際的澤國。災(zāi)民們饑寒交迫的場景,深深的把他的心刺痛:
“一心窮黎萌春枝,怎奈閻冥涅磐時。
熱淚凄酸禾粒苦,為官也憂有情遲。”
“叫兩個衙役,到唯亭走走。”李大人帶上勘荒冊,到受災(zāi)最重的唯亭鄉(xiāng)。
船還沒有停穩(wěn),李大人就趕快上岸。只見他腳下一滑,陳書吏眼明手快,把他扶住。
他們拿著勘荒冊,挨戶核對:劉大金,佃農(nóng),絕收,丁口六人,領(lǐng)取大米六斗,銀錢六百文。 實查:劉大金,丁口六人,領(lǐng)取大米三斗銀錢三百文。
趙富貴,佃農(nóng),丁口五人,租田十畝,五畝被淹絕收,房屋倒塌,領(lǐng)取大米三斗,銀錢一串三百文。 實查:領(lǐng)取大米二斗,銀錢一串。
……
經(jīng)查,全村三十二戶,一百九十一人,除去村長和幾戶富戶以外,全都沒有按勘荒冊足額領(lǐng)取。
“把村長帶來!”
一會,村長帶到。“你的救災(zāi)糧款,發(fā)放沒有?”
“已經(jīng)發(fā)放。大人。”
“是不是按勘荒冊,足額發(fā)放?”
“大人,是的。”
“放肆!跪下!”李大人發(fā)火了,“馬上召集全村鄉(xiāng)民,大壩子聚集!”然后李大人大聲呵斥,“你好大的膽子,居然克扣鄉(xiāng)民的救命錢糧!”
聽到李大人洪鐘般的聲音,知道自己的行徑敗露了。村長一下子軟攤下來,瑟瑟發(fā)抖。
“先行杖責(zé)二十,再說后話。”
“威武!”那杖密密的打下,打得村長苦不堪言。
“你們的村長貪贓枉法,公然克扣大家的救命錢糧。今下,本官宣布,撤銷村長職務(wù),即行羈押;封存他家錢糧。”李大人歇了一下,“他的錢糧由縣衙處置。”
李大人覺得頭有點暈,叫陳書吏端了一條板凳,歇了一會:“處置辦法是,村里選三個代表,將其登記清算,除去他家一年必須,余下的就作兩項分割:1、補齊勘荒冊上各戶被克扣錢糧;2:余下錢糧分給本村鄉(xiāng)民,按人頭,十歲以下孩童和六十歲以上老人一算二,殘疾無法干活的人、六十以上的孤寡老人一算三。分配下去,不得有誤。念其村長以前還為鄉(xiāng)民做了些事,他的田產(chǎn)暫時不予沒收……”
大家聽了,都拍手稱快。李大人命大家趕快推選代表,他又大聲叫:“趙富貴、周彬禮、黃長生!你們上來!”他讓他們坐下。 說,“本官看了你們?nèi)朔课莸顾闆r,以趙富貴為最。垮了好,俗語說‘舊的不去,新的不來‘,幸好,沒有人員傷亡,乃不幸中之萬幸。現(xiàn)在,本官私下捐出銀錢兩串,把你的房屋修繕;至于周彬禮、黃長生,你們兩家差不多,損失比趙富貴少一些,本官每戶給一串,好好把屋子修繕。再過兩月,本官還要到你們村巡查,來看看你們的新家,祝賀你們喬遷新居。爾等愿意歡迎本官么?”
“歡迎大人,謝謝大人恩澤!”趙、周、黃三人搗蒜般磕頭,千恩萬謝的去了。
處理好事情之后,天已向晚。他們回到船上,感覺秋風(fēng)清澈,可有些涼寒。李大人深情的望著夜幕中的江面,他想,這么多窮苦百姓生存于水深火熱中,以一己之力,無異于杯水車薪。但是,只能這樣用些微之力,救民于危難,他沉重的心情,也許可以稍稍釋懷:
“荒江遙夜獨橫檣,寂寂宵深水氣涼。
遙想林森荒野處,布衾殘破瑟縮寒。
天也無情會撒野,鬼狐四出催租忙。
兩岸蛩聲悲咽苦,似聞愁嘆在黎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