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蠲賦之惑誰可解
“賦從租出,租由佃完”——一句看似很有邏輯性、真理性的語言,寫照出“春播一粒粟,秋收萬顆籽。四海無閑田,農(nóng)夫猶餓死”的慘狀。
一天,郭港惡霸劉大少帶了幾個人,五花大綁押解一個人來官府告狀:“大人,我家佃戶黃長生抗租不交,請大人公斷!”李大人看見被綁那人,滿身血污,慘不忍睹。
“你是何人,竟敢無視大清律令,私自綁人,還把人打成重傷,居然還敢咆哮公堂!”李大人把驚堂木一拍,“按下,大刑伺候!”
“別別,小人乃大人屬下守紀良民劉大少劉鈞。這個是無賴草民,叫黃長生,是我家佃民,因為抗租不交,叫他到縣衙公道,可是他公然抗拒不從。小民無奈,只好代官執(zhí)法、將其強行拘捕、押送縣衙,請李大人斷裁發(fā)落。”
“什么?代官執(zhí)法?強行拘捕?你是代哪級官府,憑什么代官執(zhí)法?放肆!”李大人一聲令下,“打!”
衙役隨之一頓棒喝,打了他十大板。
“大,大人,黃長生抗租不交,有違王法!哎呦!”劉大少忍者劇痛,還在狡辯,“請大人明察,哎呦!”
“放肆!什么抗租不交?什么有違王法?今年大災(zāi)之年,農(nóng)佃早已陷身于水深火熱。沐皇恩已經(jīng)下旨曰:蠲免漕米。趕快松綁放人!否則,按律嚴懲!”
衙役過來,解開黃長生,叫他在一邊坐下。
“免交漕米,可是沒有說免交租佃。賦稅銀錢就要從租佃出。小民不收租,哪來銀錢交割官府賦稅?既然官府叫我交稅,我就只好讓他交租。羊毛只能出在羊身上。”劉大少似乎振振有詞,“‘賦由租出,租由佃完’是歷代古訓(xùn),從無更張。怎么?今天大人竟然敢于把它忘了?哎喲!”
“人犯劉鈞,看來你是找打,今天你聽著,既然賦由租出,已經(jīng)蠲免賦稅,還要交什么租?‘賦由租出’就是‘無賦租不出’!你竟敢找出歪理,教訓(xùn)本官,還要高聲喧嘩,咆哮公堂,該當(dāng)繼續(xù)杖罰!”
“威——武!”衙役過來再次按下劉大少。
劉均掙扎著:“小,小民不敢,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既然大災(zāi),田里沒有收成,哪來米糧?沒有米糧,就不能交租。”李大人發(fā)怒道,“你濫用私刑,公然在光天化日之下,拘捕、毒打他人,按律當(dāng)罰,如若再犯,斷不輕饒。退堂!”
“大人!”劉鈞還是不服,在那里大聲叫嚷。
“哦,本官倒是忘了,”剛剛站起的李大人又坐下,命令衙役,“馬上押解人犯劉鈞回去,叫他拿出一串銀錢給予黃長生治傷!退堂!”
衙役上來,把還在哀嚎的劉鈞拉出公堂。這廂,黃長生泣淚趕忙跪下,大呼:“清官大老爺,小民此生不忘……”
李大人連忙扶起:“去吧,有事來告知本官,本官為你做主就是,去吧……”
劉均被拖出去,可是他還是不服,還在嚎叫:“李超瓊,你違背古訓(xùn),一手遮天,我要告你……”
李大人大聲呵斥:“你去告吧,本官就要一手遮天!”
“我不服,沒有錢!”
“衙役聽著,這小子不拿錢,你們就打,直到他拿錢了事!”
“好的!奴才照辦!”說著,衙役拉著他出了衙門。
可是,劉大少依然叫罵:“老子不拿!”
“你再說一聲不拿,老子就打你一板!”押送的衙役警告他。
“打吧,不拿!”
“拍”的一聲,劉大少吃了一板。
“不拿!不拿!”又是一板。
“拿拿!”沒想到衙役一時興起,,又是一板。
“我說拿!哎呦……”這劉大少終于吃不住,回家后規(guī)規(guī)矩矩的拿出一串銀錢,交與黃長生。黃長生接了銀錢向衙役磕頭,謝恩而去。
李大人一連處理了幾個案子。那些不法鄉(xiāng)紳個個心里都深感痛恨,說是還沒有見過李超瓊這樣蠻不講理的芝麻官,居然強詞奪理、違背古訓(xùn),是個“蠻橫芝麻官”。
鄉(xiāng)紳土豪們知道找李大人打不贏官司,就在私下用刑,逼迫佃戶,好多佃戶由于不識字,不知道大清律令,不知道可以告官,自以為低人一等,自認走投無路,有的明搶暗偷、有的墜水懸梁,整個元和縣,一時間鬼哭狼嚎、風(fēng)聲鶴唳,景象十分凄慘。
李超瓊雖然為幾個佃戶開脫,但是他想,全縣這么多佃戶,處在社會最底層,受人宰割,怎么能夠開脫得完?這“皇恩浩蕩”浩蕩不到最底層的佃戶,問題出在這個“賦”上、這“賦”和“租”的關(guān)聯(lián)上。“賦”是田主富戶們向皇上和官府上繳的,“賦”又分為“正賦”和“加征(附加)”兩大類。漕米是正賦,下了諭旨就免了;銀錢是附加,附加未免,就要照收。因此,收或免都由田畝決定:誰的田畝誰交賦,交賦時可以免卻漕米部分的正賦,只交銀錢部分的附加。
但是佃戶租用田土,是按事先商定交租的。租就是租,沒有人要給它分類,沒有所謂“正租”和“附加租”之說,所以要分類,就只有“正租”一類,因為田主可以振振有詞的說:政府給我們加征“附加”,我們卻沒有“附加過”租稅。是以田主向上少交了賦稅,享受了“浩蕩”的皇恩,可是他們照樣可以強迫農(nóng)佃全額交租,可以觥籌交錯、醉生夢死,卻不會憐憫理會農(nóng)佃的死活。稻米淹了,只能根據(jù)市價折合成銀錢交租,而且由于水災(zāi),不法商人趁機哄抬物價,造成糧價飛漲,佃戶收成減少,有的甚至顆粒無收,當(dāng)然沒有米糧交租,只好折合成銀錢。同樣多的租糧在此期間折合成銀錢,必然佃農(nóng)就比平常付出更多,無形中就大大增加農(nóng)佃負擔(dān)。表面看來交租完佃似乎合情合理,但是,對于佃戶來說,不是“皇恩浩蕩”,而是雪上加霜。田主不說減租,這租就一個子兒不能少不說,還要承受漲價之苦。這個局面,令李大人十分困惑。
“這‘皇恩浩蕩’怎么就‘浩蕩’錯了地方,辛辛苦苦去努力干了一年,卻比‘竹籃子打水一場空’還慘。到底怎么才能浩蕩到最底層?”李大人陷入沉思,“怎么才能破解這個死局,讓絕大多數(shù)在水深火熱中掙扎的老百姓的巴望沾點‘浩蕩’的皇恩,能夠免些租佃、維系茍延呢?”李大人百思不得其解。
“征既未停,租何能罷?”李超瓊似乎看出了剛毅其中的蹊蹺,認為剛毅的做法是一個巨大的陷阱,但是,“顧此洶洶,未知所底矣”!
“大人,老朽請辭。”元和管錢糧的鞠師爺和田師爺遞上辭呈。
“什么請辭?兩位老大快快請起!你們請辭,是何道理?”李大人有些愕然,趕快扶他們起來,“是本官待你們過苛還是?”
“感謝大人高看,可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啊!老朽無法,才作此繆想。”鞠師爺說,“這府庫已經(jīng)空虛,無有銀錢發(fā)放給管事官差了。”
“大人,不是老奴不干,而是我們無法干。”田師爺說,“李大人的知遇之恩我們無以為報,但是本縣財政用度不是吃緊而是告罄,老奴再無他法啊,大人!”
“兩位老大,可否聽本官一言,暫收成命?”
“大人,我們年事已高,已經(jīng)精力不濟,耗不起了。”田師爺哀嘆,“那些衙役下人干活無銀錢,天天來找我們,他們也是上有老、下有小,他們也要生存啊。他們也是迫于生計,他們也是無奈,我們實在無法就這樣支走他們呀!唉!”
看兩人堅辭,李大人無奈的說:“兩位既然去意已定,本官就不勉強了。今晚本官設(shè)家宴,但請不必推辭。”
席間,李大人再三叮囑:“待明年開春春成之后,情形稍安,兩位可否相幫?”
“來年但請吩咐。”兩位師爺說,“只要有運轉(zhuǎn)之本,但請必來。”
由于李大人發(fā)放救災(zāi)錢物是先從縣衙府庫支取,上面撥付久拖不來,府庫只能庫底朝天,十分空虛。遇此窘境,李大人十分無奈,又抓緊上報請蠲稟文。可是整個過程非常繁雜:三首縣要將己丑澇災(zāi)的經(jīng)過和勘荒的結(jié)論登記造冊,同過蘇州府司、道衙門,再過督、撫衙門,層層上報;再經(jīng)部議,才能奏請光緒皇帝御批;御批之后,再由部、督、撫,而后司、道,發(fā)回到州、縣,才算最終落實。整個過程,復(fù)雜漫長。由于遲遲未曾落實,又正值秋糧征收,佃農(nóng)無糧交租,但是田主卻不管三七二十一,雇請打手逼租,佃農(nóng)們?nèi)呵榧崳霾簧偻话l(fā)事件。
十二月初一,“報!高阜田主雷二霸雇請打手,打傷佃農(nóng)蘇二娃!”
十二月初二,“報!唐灣田主宮大善與農(nóng)佃爭執(zhí),暴打佃農(nóng)劉三喜、劉迎春兄弟,致成重傷!”
十二月初七,已近年關(guān),“報!縣丞江甸平在斜塘與鄉(xiāng)民幾句話不投機,被鄉(xiāng)民毆辱,由衙役急急抬回縣衙醫(yī)治!”
初十,“報!甪直鄉(xiāng)暴民滋事者眾,引發(fā)哄搶糧店!”
十三日,“報!尹山暴民哄搶糧店,傷及無辜糧店小二!”
“報……”
此情此景讓李超瓊?cè)缱槡郑切┨镏饔帽┝κ兆獾默F(xiàn)象必須嚴懲,否則,激起民憤,將不可收拾。鄉(xiāng)民一時失控是憤懣使然,沒有必要鎮(zhèn)壓彈劾,但是這樣下去必定造成治安被擾,有的偷東摸西,有的抓拿騙吃,可能還有更多騷亂無法收拾;但是如果彈壓,“官逼民反”,造成很多人會鋌而走險,或哄搶糧食,暫時充饑,或嘯聚山林,劫富濟貧,引起全縣鄉(xiāng)民更大動亂。幸好,十七日,蠲免錢米的批文下達,李超瓊下令布告全縣,元和全縣停征漕米和附加;批文下達之前農(nóng)佃所交米錢,一概予以退還,待到來年略豐,再按比例收取。至于比例多少,明年再議。“周公吐哺,天下歸心!”李大人長舒一口氣,以為鄉(xiāng)民終于得以放松,元和有救了。
可是,騷亂還在繼續(xù)。原來好多田主不聽縣府布告,依然向佃戶收租,而且一文不減;之前不少田主所受銀錢沒有退還,還賴著叫囂“不能讓煮熟的鴨子飛了”……
每天早出晚歸體恤民眾的李超瓊坐不住了,“百為竭蹙,郁郁寡歡。靜坐思之,殊少樂趣。”元和的年味,在劣紳們的強征豪奪中,翻開新的一頁。
李大人再次草擬文告,要田主減租退租。要求田主對欠租的的佃戶一律“只勸不罰”,若有田主私設(shè)公堂、毆打農(nóng)佃的,可以到縣衙告官,縣衙定將為富不仁的劣等紳戶捉拿歸案,予以重罰。文告特別說明,佃農(nóng)不會賴賬,因為天災(zāi),佃農(nóng)交不起租子。只要來年佃戶小有收成,他們一定會按縣衙制定的比例,足額償還。對佃農(nóng),文告也說,大家不要急躁,不要被人蠱惑,與田主對抗,要和田主面對面的討價還價,最大限度的爭取自己應(yīng)得的的利益。對于田主,文告強調(diào):“人皆父母所生,人心皆為肉長,動輒以刑相待,是可忍矣?孰不可忍矣!是野蠻至極也!以誠相對皆為兄弟,善莫大焉!”
告示發(fā)下去了,可是那些劣紳豪強依然我行我素,以為只是縣衙說著玩兒的,沒有當(dāng)回事;農(nóng)佃被打了也以為縣衙不會為自己撐腰,告了等于白告,因為普天之下,烏鴉皆墨,還沒有看見過下等人翻身的時候。
李大人布置縣里書吏差事下鄉(xiāng),會同鄉(xiāng)保甲圖,督查布告實施情況,有富戶違背布告的、對農(nóng)佃施暴的,可以當(dāng)場處理,然后回縣匯報。他也是閑不住,親自到鄉(xiāng)下督查,處理鄉(xiāng)紳擅自施暴的行為。一天,有鄉(xiāng)民來報:“余平鄉(xiāng)田主趙萬財私自關(guān)押、吊打佃戶劉家喜!”
“真是反了,走,去看看!”李大人聽了,帶著陳書吏和兩個衙役,匆匆去到余平,“居然還有如此膽大妄為的劣紳豪強!”李大人憤懣至極。
剛剛上岸,就有鄉(xiāng)民反映田主逼租的情況。
他徑直來到趙家大院:“趙萬財,你把劉家喜關(guān)在何處?”
“還在柴房。”看到李大人,趙萬財渾身瑟索發(fā)抖,趕快跪下,“不知道大人大駕光臨,鄙人有失遠迎。”
“趕快救人!”李大人跟隨衙役急匆匆到了柴房看見劉家喜被綁在屋角,衣裳襤褸,渾身是血,閉著眼睛,在那里呻吟。
“趕快松綁!”他俯下身,扶起劉家喜“老哥哥,我們來遲了,讓你受苦了”說著李大人淚流滿面。
“您是……”劉家喜不知道來者何人,只是疑惑的望著李大人。
“劉老哥,這是本縣縣令李大人。”陳書吏趕快介紹。
劉家喜看見是李大人,就像見了自家親人,趕緊俯身泣拜:“大人……”
他和陳書吏扶著劉家喜出屋:“即刻捉拿人犯趙萬財和他家打手到院前空壩是問!把那幾個打手一同抓來同審!”他又叫陳書吏,“知會村長,馬上鳴鑼,通知鄉(xiāng)民,前來看審!”
一會兒鄉(xiāng)民來到院壩,只見人頭攢動,把個壩子擠個水泄不通。田野上到處站滿了人。由于趙萬財平常待人苛刻,豢養(yǎng)的打手四出耀武揚威,大家對趙萬財恨之入骨,巴望把他置之死地而后快。看見平時耀武揚威的趙萬財被綁,像狗一樣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跪在地上,都大呼“痛快”!
“下面何人?所犯何事?”
“小民趙萬財,今天收取田租,不,沒有犯事。”趙萬財渾身顫抖,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說。
“放肆!”李大人發(fā)怒了,那聲音狀若洪鐘,“人犯趙萬財,你違反大清律令,公然私設(shè)公堂,刑訊逼供,吊打鄉(xiāng)民劉家喜,還未犯事?重打十板,你也嘗嘗被打的滋味!”
“威——武!”衙役們手起板落,大家聽見了趙萬財一聲聲慘叫。
趙萬財以前都是橫行霸道,這次輪到他喊爹叫娘,領(lǐng)教了被打的滋味。看到趙萬財被打,大家一陣歡呼,都說心里痛快。
“以后任何人再違律打人,私設(shè)公堂者嚴懲不貸!”李大人下令,“著趙萬財立馬拿出銀錢兩串給劉家喜,用于療傷之資。”
“官府維護抗阻刁民,違背古訓(xùn)老夫不服!哎——喲!”
“不服?再打!”李大人下令,“說一次不服就打一板,看你服也不服。打!”
“不服!哎呦!”趙萬才一陣慘叫。
“再打!”
“哎呦!你為刁民撐腰,我要告你!哎呦!”
“再打!”
“別打了,我服,哎呦,服,服,服!哎喲……”
“療傷之資,拿與不拿?”李大人厲聲問道,“不拿照打!”
“拿,拿!哎喲!”
“那幾個打手,每人打五十大板,以儆效尤!”李大人沉下臉,“以后再有人充當(dāng)趙萬才打手,以此為例!”
李大人還宣布,“皇上有旨,今年田主一律蠲免。由于田主的賦稅已經(jīng)蠲免,所以今年田主一律不許收租,本縣已經(jīng)布告,若有違者,一律嚴懲不貸!”
大家多數(shù)不識字,不知道布告上說些什么,就是聽識字的人說了,也是搖著頭不相信;好多識字者雖然已經(jīng)看過布告,也以為是戲說而已。今天看見趙萬財被打,知道李大人在玩兒真格,漫山遍野傳來一片歡呼聲,直呼“青天大老爺”。
李大人還以此為例,布告全縣,宣布“今年皇恩浩蕩,賦稅蠲免,依旨所解,田租亦應(yīng)全免,若有已交田租,也按布告所示,悉數(shù)退還”,以后再有私設(shè)公堂、刑訊逼供者,一律收監(jiān)、大刑伺候。特別申明:若有仗勢欺壓百姓者,以致判以徒刑,罪孽深重者、民憤極大者,至多允諾判處死刑,秋后問斬!
李大人還派人到各個鄉(xiāng)保宣傳布告內(nèi)容,讓大家了解,縣府是玩兒真的,大家聽了,都去找那些劣紳退還田租。劣紳們這次不敢橫行,規(guī)規(guī)矩矩的將收取的黑心錢糧如數(shù)退還。
李大人又以處理趙萬財?shù)热酥笧槔俅钨N出告示,要田主引以為戒,不要重蹈覆轍。這在全縣官民中引起極大震動。那些農(nóng)佃們出了口怨氣,都奔走相告,無不拍手稱快,有人編了順口溜:“山青青、水綿綿,元和出了個李青天。土豪劣紳喪了膽,農(nóng)佃個個笑開顏……”。那些劣紳則叫苦不迭,都認為,李大人的玩笑開大了。好多劣紳對李大人,更是咬牙切齒,“恨不能剝其皮,剜其肉,啖食之后而快”。一時間,在江蘇巡撫衙前,好多劣紳前來告狀,聲稱要“不惜以魚死網(wǎng)破之勢,彈劾蠻吏李超瓊”。
剛毅聽了,也覺得李超瓊太過固執(zhí)操守,太過剛直不迂,應(yīng)該稍作委婉求成,應(yīng)予申斥。“但是,各位賢達仁人,也不可操之過急,更不能抑壓大清律例,肆意妄為,給李大人以裁制口實,告到本官,也是依例裁斷,不可不悅言之不預(yù)矣!”
沒有想到,這個剛毅,枉為江蘇巡撫,竟然和李超瓊同為一轍,泥淤同污,“是可忍,孰不可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