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劉慧娟)
劉慧娟,江蘇徐州人,現供職貴州一家央企,中國當代最富盛名的散文詩作家之一,在《散文詩世界》、《散文詩》、《星星》、《新華日報》等全國報刊發表大量作品。詩歌入選《江蘇文學50年詩歌卷》、《中外新詩名句集萃》、《英漢詩歌大辭典》,其詩作多次榮獲全國各類大賽一等獎,出版詩集《無弦琴》、散文詩集《白云的那一邊》。
近乎偉大,沉默于歷史發展的時空,注定,擎起那片神奇的蔚藍。
1、 與塔克拉瑪干沙子親近
解開枷鎖,靈魂便飛鳥出籠,與沙子親近。
洶涌的情懷,先靜一靜。不要被某種蒼?;驘o垠嚇倒。
胡楊紅柳以及駱駝刺之類的植物,睜著千年等一回的眼睛,盼望或期待。
執著的信念,在沙漠中蕩氣回腸。
淚,無望地苦澀。思念如草,瘋長。每粒沙子,都頭枕一生一世的悲歡。風沙走石,一腳一座城池,一步一個古國遺址。
繁華和荒涼,只隔一聲歲月的嘆息!
要在風來之前,找一些蹤跡,證明曾經真實發生過的故事。
這里很少有雨天,一切都在干燥中進行。
塔克拉瑪干的陽光,無私地照耀了千年萬年,一如祖母的懷。讓涉過的艱辛,在紅塵深處任性。
掏出亙古未變的心愿,拋向天空,凝成淚,夕陽再次如血。
天地蒼茫,思念飄飛如雨,附在每一粒沙子上,享受陽光,也享受悲愴,憂傷結痂,而成為花朵。因為,意志,站起來是一面旗,倒下便是朽木。
烈日如火,沙子依舊激情澎湃。
有多少顆沙粒,就有多少種人生表情,就有多少種不同的心境。世間任何尤物,一旦與陰謀為伍,就會丑陋惡俗。
塔里木河無意篡改造物主初衷,盡其所能,雖然沒能解救沙漠上的所有生命,卻神奇地造就了許多生命,沙子真情如初。
塔克拉瑪干早已習慣于各種考驗,真情或假意,都將在干燥的風中去偽存真!
2、寄塔克拉瑪干胡楊林
死亡和求生同時掙扎,胡楊有了吶喊的架勢。
一片絕美的風景,從此,遺世而立,
樹冠千姿百態,枝干思念成殤。每一片葉子都是慢慢長夜,每一寸成長的時光,都是心酸的往事。
一世滄桑,從沒阻止生的信念。表情和動作,注定是藍天下的經典畫卷。追求粗獷或深情,千年不倦。
巍然挺立于中國的浩瀚西部,目睹沙丘,被狂風攜裹。沙墻,切斷了歲月視線,歷史真相,在金字塔般的沙丘下緘默。
胡楊站在世界面前,生有傲骨,死有傲魂。
世界站在胡楊面前,愛恨情仇都浮躁如煙,伎倆和陰謀都過于膚淺。即使深沉的石頭,也變成一個輕飄飄的名詞。
不想如詩如畫,卻已經如詩如畫。
滄??嚯y,鑄就胡楊強大的內心。
不僅堅持,還要綻放,美的綻放。
胡楊不在意自己的經歷,只珍惜眼前的景物。眼里,呈現出一個清清爽爽的人間。心中,寫就干凈無染的歷史。
3、塔克拉瑪干沙漠的落日
夕陽,是塔克拉瑪干沙漠最后一滴淚珠。也是對沙漠苦戀的表達。
夕陽西下,從古至今的反復輪回,為兌現承諾,也為愛的命題。每天必須日落一次,又必須日升一次。天天相見,天天留戀。
相思,沒有空白。
將落未落的夕陽,沒有吶喊,孤注一擲地將橘紅色霞靄,漫撒云天。哪怕香消玉損,也要完美每一次輝煌。
最絢麗的爛漫就在這一刻。
夕陽屬于沙漠,沙漠亦屬于夕陽,彼此纏綿無休止,這地動山搖的戀,誰能明白?這溫暖四季的相守,誰會明白?
只要夕陽如初,沙塵暴,龍卷風,陷阱和鬼魅,都不算神秘,夕陽揮手之間,陰暗便迎刃而解。
因為最終還要落下,所以殘陽如血,飲泣西谷。
最終,心懷壯烈,去實現“圓寂”。
落日,將醞釀升起!
附:—《塔克拉瑪干沙漠之歌》賞析
筆下生丘壑 全以力道勝
上官燕
劉慧娟的散文詩《塔克拉瑪干沙漠之歌》氣勢一如黃沙漫卷,思緒一任聚散開合,元氣淋漓,筆勢連綿,充滿著大氣、蒼涼,充滿著豪放、悲壯,蒼涼里自有悲壯,悲壯里又有蒼涼,呈現出沉雄壯美,深邃遼遠的氣象。
詩的畫面感極強,近處“風沙走石,一腳一座城池,一步一個古國遺址”,遠處“將落未落的夕陽,沒有吶喊,孤注一擲地將橘紅色霞靄,漫撒云天”。在筆法上層層暈染,“胡楊紅柳以及駱駝刺之類的植物,睜著千年等一回的眼睛,盼望或期待”,使那股蒼涼勁健之氣彌漫詩中,向讀者展現出一種蘊藏在大西北這片土地中的巨大力量。
“淚,無望地苦澀。思念如草,瘋長。每粒沙子,都頭枕一生一世的悲歡”,表現出了塔克拉瑪干大漠渾然蒼茫、凝重淳樸的神韻。同時在布局上則注意不同層次的秩序與變化,“解開枷鎖,靈魂便飛鳥出籠,與沙子親近”,然后再運筆“胡楊站在世界面前,生有傲骨,死有傲魂”,最后升華到“夕陽,是塔克拉瑪干沙漠最后一滴淚珠。也是對沙漠苦戀的表達”,讓讀者有跌宕起伏、綿延回轉的視覺感受。
黃沙與胡楊,狂風與烈日,沙墻與城池,這些自然罕見的景觀,與人的心境融合在一起,在詩人縱橫捭闔的筆觸中氣韻升騰而出,給人一種“萬物一體,宇宙在我”的闊大胸臆和藝術魅力。
整首詩濃淡干濕、疏密虛實、繁簡聚散以及輕重急徐、開合呼應無不為營造“雄大堅凝、雄渾靜穆”的意境服務。“繁華和荒涼,只隔一聲歲月的嘆息”、“死亡和求生同時掙扎,胡楊有了吶喊的架勢”抓住了大漠最典型的特征,又精心錘煉出“烈”、“傲”、“韌”三個層面的意境,于用筆上深沉、厚重處繁而不塞,概括、淺淡處簡而不空;于意境的挖掘上強調雄渾靜穆、高寂端嚴,但又不失審美情趣與形式美感。
劉慧娟特別鐘情于夕陽下的世界,夕陽,本來容易給人以感傷的印象,這里用了“最絢麗的爛漫就在這一刻”,把自己的孤寂情緒巧妙地溶化在廣闊的自然景象的描繪中。 “夕陽西下,從古至今的反復輪回,為兌現承諾,也為愛的命題。每天必須日落一次,又必須日升一次。天天相見,天天留戀?!?/span>天地間充盈著一片蒼涼孤寂之氣,令人浮想聯翩,萬千感慨。“夕陽屬于沙漠,沙漠亦屬于夕陽,彼此纏綿無休止,這地動山搖的戀,誰能明白?這溫暖四季的相守,誰會明白?”詩人連續發問,時間感和空間感瞬間延伸開來。
“外師造化,中得心源”,詩人在觀察自然的同時又深入地體悟自然,從自然中尋找“悟對神通”,把內在主體精神與外在物象有機互滲、共融,從而完成了自然景物從第一自然向第二自然的轉換,由眼中的自然化為胸中的自然,表現出了“獨與天地精神往來”的情懷。當這種情懷沉淀為一種自覺的追求,一種對崇高的渴望,就接通了詩作的血脈,這樣的詩無疑是有生命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