寫給自己的長篇敘事詩

         ——記精準扶貧之后

                                                   文/楊江海

《寫給自己的長篇敘事引言》

頭發絲的征兆告訴我們人生很長

故事很短

僅僅四個字

生老病死

誰也擺脫不了

即使自命為不凡

《第一次聽說建檔立卡》

2015年始，厚厚一摞紙張

郝然刻下建檔立卡的名單

它還有另一個名字精準扶貧

誰也不知道路從哪兒開始

脫貧攻堅的戰役就此打響

生命的瑕疵無異于病痛

一家四口健康一人

甚至于全然不正常

憑此，拖了國家后腿

那厚厚的名單中有了一戶人

原因記錄著因病、因殘

此時，我已然享受著各種政策尋夢

戰場在遠方的大學

而我們家尚有另一個知識分子在讀

《土房子的淘汰》

詩人的眼中老屋多情

斜暉脈脈向天傾

老屋堅毅頑固，收留了幾代人

但祖產僅限于此

四口人的地方放不下多余的板凳

劇熱的夏天與大型的簸箕同床

終于在熱烈的炮仗中

不堪重負的老屋悄然撤退

替代的是磚瓦水泥

多情，也留作夕陽余暉

在黑白匣子里唱出韻味

《變故，在醫院》

總覺得

世界出奇的絢麗

即使是光，也不那么冷

病床邊

總想用眼光牢牢地鎖住一切

可，能有什么選擇？

這只是一個精神尚且富裕的母親

錢袋與閱歷為零

如我一樣

即使此刻軀殼尚且駐扎人間

無力的靈魂仍卻未及半旅

只想著逼迫自己去忘記

忘記家中尚不知情的白發蒼顏

忘記小妹手捧著的書

甚至把母親的疲憊驚慌

都忘的干干凈凈凈

可，事實上

每一個不經意的動作和眼神

都讓你時時惦記

可惦記只能增加自己不切實際的幻想

幻想一雙強勁的臂膀

死纏爛打地把小妹

拖出這個魔鬼的天堂

而現實面前

幻想只能醫治表皮的傷

別睡了，起來吧！

去曬曬外面的太陽

去摸一摸外面的春天

你要記得

還有很多雙手等著你，

粗糙的細膩的年老的

年輕的

都等著與你一起

摸一摸這春天

你要記得

每一個人都是寶貝天使

舞著漂亮的羽翅

帶你飛往門外的絢麗

都是善良的圣靈

不約而同地為你

祈禱、呼喚

愿你驅散心中的黑暗

別皮了，起來吧！

或許此刻父親已經站在村口

等著我們一同回去

或許此刻你的書桌上已經翻開了

你期盼的書

或許……

或許……

《別怕，我在這兒》

不愿意

錦官城的福霧

降不了希望的甘霖

可鐵樹不能開花

你告訴我，不害怕

上帝的城池

還能尋覓倒可以穿透濃霧的光

更不愿意

祝福的這頭千瘡百孔仍舊笑顏如花

而渴望的那頭

與地底竟是一步之差

哪料想

狹窄的路上

還緊逼著雷電風霜

你說，我在

我想，我在

即使一頭扎進深淵

沒事的，別怕

我在這兒

還在你憔悴的身旁

還在我們的家徒四壁

我們不用那么害怕

周邊貧瘠的土地

尚有一根根堅實的籬樁

干癟的軀體

還能朝著向日葵的地方

你不是一個人戰斗

《對岸》

假如你在天堂的路口

請你務必慢下來

聽我布谷鳥的歌唱

那是最誠摯的祝福感恩

一個不識字的農婦

拖著不方便的腿

在偌大的城市（醫院）停滯了一百來天

輾轉于成瀘（華西醫院和瀘州西南醫科大學附屬醫院）

鄉下癲癇的老漢苦守著地里荒蕪無聲

對岸

鋪著一條疑似絕望的通道

幸而通往這般通道的橋梁上

關卡頗多

希望就在田野

此刻草長鶯飛

《送別》

七月，送別

一位慈祥的老人（外祖母）

此時地里煙葉正焦黃

剛從醫院回來

后記：那段時間，整家人都過得渾渾噩噩，小妹的肝硬化折磨了里里外外將近一年，即使好了之后仍舊不離藥瓶。在醫治過程中，家里一貧如洗，連我上大學都是貸款和找親戚借，幸而來自政府的幫助和社會的救濟，才得以維持醫治，現已基本恢復，正迎接今年的高考。

《轉變》

門前的樹苗開始挺拔

扭曲并且歪歪斜斜

那顆樹脖頸上的風鈴

風一乍響

卷起漣漪一片

不識字的老師再也不用心煩

自有先生擔起新的重任

即使衰老無法抗衡

整個冬天終將不再寒冷

就在這個三月

桃李花開正艷

屋子的主人尚且深愛他的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