鼠的覺悟

   就在這時，有一個代表發現了一樁稀奇事，對身邊的人說了。身邊的人見了又對身邊的人說了。于是就有好些代表扭過頭往茅房的方向看。

   原來茅房前的那堆石頭上，有兩只小貓般大小的老鼠正分別坐在那根酷似貓形的樁頭兩邊，顏色一黃一灰。兩只老鼠盯著樁頭看了一會兒，交換位子之后，突然向樁頭撲去，以極快的速度往樁頂上爬。兩只老鼠都同時爬到樁頂，在上面相對著用鼠語說過了什么之后，從樁頂下來，少頃，又同時極快地爬到樁頂，還是同時到頂，這次卻打斗起來，邊斗邊發出“吱吱”的叫聲。沒分出輸贏，從樁頂上下來，鉆進石縫不見了。有人正要回過頭時，石堆里突然間就鉆出許多老鼠，大大小小都有，顏色只有兩種：黃色和灰色。鉆出來之后兩種顏色的老鼠便一對一地拚命地撕咬起來，一時間慘叫聲此起彼伏；兩只大老鼠也撕咬在了一處……有受傷的便鉆進石頭堆里不見了，沒受傷的繼續撕咬。

   這個時候正該吳寶演講，見很多代表都去看鼠斗，自己就覺得沒趣，也停下來去看。于是，臺上臺下的人都驚愕地觀看鼠斗。

   撕咬的時間并不久，除了兩只大老鼠外，其余的老鼠都受了傷鉆進了石堆。一黃一灰的大老鼠也停止了撕咬，用鼠語交流了什么之后，又爬上樁頂，開始互相舔著傷口……突然，灰色大老鼠趁黃色大老鼠不防之機，一口咬住對方的脖子，黃色大老鼠掙扎著發出慘叫，灰色大老鼠就是不松口。血從黃色大老鼠脖子上流了下來，浸漬了樁頂，然后紅蚯蚓似的從樁頂順著樁身往下流……終于，黃色大老鼠不動了。灰色大老鼠發出一聲怪叫，那些先前受了傷的老鼠不分黃灰全都重新鉆了出來，挺高興的樣子圍著樹樁跳起一種所有人都從未見過的老鼠之舞。樁頂上的灰色大老鼠又怪叫一聲，開始舔食爪下的血，下面的眾老鼠便一涌而上，圍著樹樁一層一層地疊著羅漢，去舔食樹樁周圍的血。

   楊西雄見吳寶演講時發生了這起怪事，心中生出一股惡氣，忍不住就拔出手槍，對準樁頂上的灰老鼠就是一槍，但卻只打中了豎著的左耳。灰色大老鼠一聲慘叫，一蹦從樹樁上彈了下來，幾乎在一瞬間，所有的老鼠全都消失在了石頭堆里，連黃色大老鼠的尸體也不見了。

   突然的槍聲把所有的人嚇了一跳，立即把頭轉過來，規規矩矩地坐好。臨時臺上的兩個槍手迅速趴下，扶起槍將槍口對準對方。陳吉善哈哈一笑，看著地上和石頭上的血跡還有血上粘的鼠毛說：“那只老鼠一定是成了精的，竟也學會了人才能用的手段，明的不行來暗的，”然后盯著楊西雄。

   楊西雄也哈哈一笑，卻不接陳吉善的話，示意吳寶繼續演講。謝副縣長卻突然宣布演講結束，選舉開始。代表們立即報以最熱烈的掌聲。

   選票一發下來，代表們很快就填寫好了。交選票時，由左到右一行一行的走上主席臺，依次將選票投進票箱中，

   “摸的時間多，弄的時間少，你選誰？”河東的一個代表輕聲問前面河西的一個代表。那人正是劉騷沖的兒子劉西河。

   “民主選舉我想選誰就選誰，”劉西河聲音有些大，因為陳吉善就站在離他不遠的地方。他是有意說給陳吉善聽的。陳吉善卻裝著什么也沒有聽見，提高聲音警告代表們不準交頭接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