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智送捐款
捐贈款清理完畢,捐贈名冊清登一式兩份。古鎮(zhèn)黨支部決定將捐款星夜送走;將捐贈名冊妥善保存。支部預(yù)計敵特漢奸會搜查而搶奪捐款,遂兵分兩路,一路誘惑敵人,一路悄悄地將捐款偷運(yùn)出去。
羅子敬、易劍鋒和陶玉秀將捐款打了包分別趁傍晚人們不注意的時候?qū)に椭列聵蝤P尾竹堤內(nèi)。待到天黑他們?nèi)嘶b成家丁侍女由易大哥舉著火把三人交替沙啞著嗓音喊道:“玉芬、志高你們在哪里喲——?快回來啊——!”這喊聲沿著河岸悠悠地傳出去很遠(yuǎn)。一會兒到了岸邊的集木場。那里尚有做零工的兩男一女正好收工欲往家里走,看見了他們都一臉的驚異。羅子敬甕聲甕氣地對陶玉秀說:“二嬸嬸,你說那有錢人家咋就這么容易鬧事噢?未過門的媳婦與婆婆就吵了幾句嘴咋就要跑走了噢?”易大哥幫腔:“嘿!她跑了就算球了,你說為啥那二少爺也要跟著跑了呢?”陶玉秀也插嘴了:“據(jù)說是為了愛情。我就弄不懂了,這愛情就這么重要?唉——,這是東家的事兒,我們還是少議論好!還是快找人吧。二少爺——!你們在哪里噢!”
那三個人站下聽了一會都擺擺頭。其中一個男的說:“這有錢人家盡出事!我們肚子喂不飽就無閑功夫?yàn)樯稅矍槿ハ刽[騰了!”那個女人憑空打報不平“多半是黎家啥人欺負(fù)了那未過門兒的媳婦吧?”那先前說話的男人不贊同“人家黎夫人一身正氣,這絕對不是!”第三個男人說話了“少管閑事命長啊——!肚子都餓得咕咕響了還是回家去吃飽了再扯閑篇吧!”至此三個人加快步伐消失在夜色中。
見四下無人,陶玉秀將背負(fù)的包袱給了羅子敬,默默地向二位告了別一旋身便消失在夜色中了。易劍鋒滅了明火只晃動著暗紅的火把,微微晃見路面,他倆小心翼翼地走過一段平地和一段平坦的大石板路來到了‘催枉上’那泡沙石險路,腳下是豆粒大的滾沙,一不小心就會向前一滑摔下數(shù)丈深的永寧河水里。不時在身前或身后還發(fā)出沙子向下滾落的沙沙聲,兩人一瞬間汗毛都豎了起來。一不小心那支暗紅色的火把脫手而出,他倆屏住呼吸愣愣地俯視著那折騰著向下旋落的火把兒,只得憑借月黑頭那微亮的河面折射上來的一絲弱光,右手輕撫著地面掌控著險情,心提到了喉籠口似長臂猿樣爬行了不知多久,他倆終于越過了險路又走上了那平坦的大石板路。天空雖然呈現(xiàn)濃墨色,可那長而寬大的石板路卻微微現(xiàn)出了依稀可辯的暗灰米色。大約走了兩里地來到了鳳尾竹堤前端,他倆沿著草叢間的泥路斜斜地下到河岸邊。
此時已能隱隱瞄見在灰茫茫河面晃蕩著的小船剪影。忽聽得近處竹叢中一個男人低沉的聲音:“羅、易——!我是肖——!”返復(fù)了三次那人才從蒙蒙的竹影中走了出來。經(jīng)了一番辯認(rèn),他輕聲低言:“快上船吧。”他隨手從羅子敬肩上接過一個沉沉的包袱在前頭領(lǐng)路。三人高一腳低一腳走了一小會兒才來到跳板前,他回頭用雙手輕輕擋了一下示意二人稍等他才晃悠悠地動作敏捷地?zé)o聲無息地走過跳板把包袱擱進(jìn)艙里,一折身返回來兩只手各提了一個包袱又晃悠悠地進(jìn)了船艙。這第二次身負(fù)兩個重物行走比第一次艱難了許多,全憑他往日積累的經(jīng)驗(yàn)才有驚無險地把兩個沉沉的包袱送進(jìn)船艙。可他那額上的汗珠似雨滴般滾落下來。他慶幸天這么黑才沒被二位看出來,不然他二人被驚嚇得咋樣還未可定哩!然后他若無其事地將他倆一一牽過了跳板。
待坐定后三人一都沉沉地出了口氣,懸著的心總算落地了。
“我們總算安全地到了船上了。”易劍鋒輕聲說。
“是呀!”羅子敬適才定下的心又懸了起來:“玉秀會咋樣了呢?那段路雖然還算平坦,可天那么黑喲!”
“是呀,”易劍鋒也懸心了:“不僅那段路有點(diǎn)險。更險的是從今夜直到明天情況又會如何呢?”
“吉人天相!”肖三兒語氣平靜卻心潮起伏:“只要加了小心,會沒事兒的。她一定能應(yīng)付過去的,我想。”
“是喲。”羅子敬與其說贊同還不如說是期望:“她能對付的。讓那幫人不知就里,蒙頭迷向!”說著他倏地意識到時間的緊迫性:“快開船吧,在天未亮之前務(wù)必要趕到榨欄子橋下交到地委交通員手里。”
肖三兒頭一點(diǎn)遂拿起竹篙往水下一點(diǎn),篙尖觸碰到卵石發(fā)出輕微的響聲,好似撥動了心上的弦線,弄得易劍鋒與羅子敬不免又緊張起來。慶幸的是那一聲聲碰響卻隱沒在湍急的波浪聲中了。
在黑魆魆的夜色里小船蕩上了水涇便悠悠地漂了前去……
陶玉秀趁著月黑頭沿著隱隱可辯的石板路高一腳低一腳地往鎮(zhèn)上趕。時而前面有個黑影晃動,近前一看卻是隨風(fēng)擺動的竹影;時而身側(cè)陡坎上發(fā)出沙沙聲,她斷定是沙子滑落的響聲她不予理會;時而足前一條長長的黑影掠過,她急忙收住腳……就才四、五里路她不知走了多久,被驚嚇了多少次,只覺到額上汗珠滴沰滴沰地往下滴;背部一陣熱后便變得透心兒涼了。好不容易才走到了大石橋頭,那稀疏的街燈把淡黃色的光撒到街面,才覺到腳步踏到了實(shí)地。她于是加快了腳步急急往前趕路。沒走幾步她又驀地想起了下午未去黎家前的事兒。
……她一跨進(jìn)‘石罈罐’店門,石大伯和石大媽就迎了過來熱情讓座與遞茶。石大媽把陶玉秀輕輕按坐于茶幾一旁問道:“哎呀!啥風(fēng)把仙女給吹來了呀?我說玉秀侄女,莫不是來挑結(jié)婚辦喜酒用的瓷器吧?”她不等回答又問:“吉日定在哪一天?一定要請大伯和大媽喲!你要知道我與你伯都是老交情了呀!”
“結(jié)婚?八字還沒一撇哩!早著哩!”陶玉秀嬉戲般說著笑著。
“我們早就聽說了,還瞞得了我們?”石大伯也走上來逗樂,“你與羅子敬侄子那可算得‘郎才女貌,天生一對地設(shè)一雙’啊——!快結(jié)婚吧,我與你大媽急等喝喜酒就好似‘喉籠里已伸出手來了’呀!”
“別急啊!”陶玉秀佯裝撫慰道:“大伯大媽別急沙,到時我請的第一家就是你倆啊!”末了她想到了正經(jīng)事兒就站了起來:“我確實(shí)要買四百個細(xì)小碗兒。每一百打迭好用紙盒子裝好并捆緊。晚上我們用板車?yán)^河去。”
石大媽莫名驚訝:“哎喲喲——!玉秀侄女,你也要跑生意嗎?明天是趕上馬場啊,那邊小碗的確好賣。可你一個嫩濤濤的女娃兒要拉板車跑二十里路那咋個行呢?”
陶玉秀爭辯了:“咋的了?大媽大伯你倆怕我搶了你們的生意?至於說拉板車跑二十里路嘛,我已請了人。不是我親自拉呀,請二老放心吧。”
石大媽也佯裝生氣:“看你說的!我們還怕你搶生意?我們陶、石兩家是哪家與哪家呢?你這話太見外了!生意大家做,錢也大家找,要發(fā)大家發(fā)呀!——再說了,你跑‘溜溜場’(鄉(xiāng)村圩場)賣碗也是為我們推銷呀!我們真是求之不得哩!”
“說得也是。”陶玉秀顯得一本正經(jīng):“那——,晚上有人將板車推來,每捆用大布袋裝了再裝好車等我來就出發(fā)。趕趕夜路明天一早就可擺攤賣碗了。只是要麻煩你們代為收拾好。我現(xiàn)在有事先走了,晚上見。”
石大媽和石大伯把陶玉秀送到門外,還憐香惜玉般地?fù)u搖頭……
陶玉秀想到這里便笑了起來:“大伯大媽還真的以為我在做生意哩!”她往前走了幾步又想起啥事竟微笑著埋下頭害起羞來。不一會兒她甜甜地怯怯地自語道:“啥‘郎才女貌’?啥‘天生一對地設(shè)一雙’?就平平常常的一對戀人嘛,怪逗人的!——不過也是啊,都戀了這么久了,說實(shí)在話心相系情相連形影不離喲,是該結(jié)婚了呀!結(jié)時會是啥樣啊?嘿——!曉不曉得害羞喲!嘻嘻……”她不禁笑出聲來.她急忙四下張望了一下,發(fā)現(xiàn)大街兩側(cè)店里燈光閃爍人進(jìn)人出,她似適才不慎被人發(fā)現(xiàn)了秘密樣便逃以似地往前急跑,不覺已來到‘石罈罐’店門前。
店前停了一輛板車,四個鼓鼓隆隆的布袋擺放整齊。板車兩側(cè)各放了兩根碗口粗的竹纖擔(dān)。有兩個大漢在前面背了拉繩兩個大漢在車后扶住了車把兒。他們一見陶玉秀都齊聲說道:“來了來了,可以走了!”
石大伯和石大媽也跟了出來。石大媽叮囑道:“晚上趕路可要小心點(diǎn)!”石大伯抬起頭望見街對面有幾個人影晃動心里有些不安:“看看!你們在這里上貨,別人在那里梭動!不是好景況啊!你們要倍加小心啊!”
陶玉秀隨著石大伯的暗示向街對面望過去也發(fā)現(xiàn)了那人影,她卻泰然一笑:“人家看重的是那些貴重之物,哪看得起這些小碗喲!”說著她向幾個大漢遞了個眼色:“我們大家都要警惕了!”她又回過臉來向石大伯石大媽道了別,隨后板車便向下十字方向行駛了。
那幾個黑影大約與板車保持三、四丈距離不即不離地跟隨著。
到了下十字,那南華宮小巷口有四粒悠悠的綠光閃爍,接著倏地閃出了兩個黑影,也跟到了板車的后面。
陶玉秀在板車前面領(lǐng)路,佯裝啥也沒看見只自管自地向前趕路。
板車行駛在繁華的新街子。兩側(cè)店內(nèi)的明亮燈光撒到板車上人身上,在板車兩側(cè)都晃動著車影與人影。車輪發(fā)出的晌聲,引動了街上過往行人和店內(nèi)的賣主買主一都轉(zhuǎn)臉投以驚異的目光,車后先前那些黑影兒已退得遠(yuǎn)遠(yuǎn)的幾乎難以讓人發(fā)現(xiàn)。陶玉秀一行目不斜視繼續(xù)向前趕路。
板車行駛至灘灘口,順河街口和通往落陽橋的小巷口一都有黑影晃動。行駛至古鎮(zhèn)前端,還遠(yuǎn)遠(yuǎn)望見前面有兩人騎著高頭大馬的人正來回踱著步。并還聽到得得得的馬蹄聲從近至遠(yuǎn)響了過去。
陶玉秀不無感概:“看看,我們真?zhèn)€身價百倍,一路有人隆重送行哩!”她的話引逗得四個大漢哈哈大笑起來。
上了鎮(zhèn)前大馬路陶玉秀示意他們把速度降了下來。每人都佯裝吃力費(fèi)神的樣子推一陣?yán)魂囉滞O聛砗人虺约t薯,喝足吃好了又慢慢往前行進(jìn)。
陶玉秀邊慢行邊思忖:“背著重重的包袱找人,哪個會相信呢?可當(dāng)時我們咋就這樣裝了起來?奇怪的是連那三個做工的也居然相信我們在尋找黎家二少爺哩!后來有沒有人發(fā)現(xiàn)這其中的虛假?真可笑總算蒙混過去了呀!要是當(dāng)時曹賊一伙看見了一定會被識破的,因?yàn)樗麄兘?jīng)歷得多又是鬼精靈!所幸他們當(dāng)時不在那里喲!”
陶玉秀又慢慢地走了一小段路。她接著為他們擔(dān)憂起來。她想:“那催枉上的溜沙子路,白天連婦女與小孩一都不敢行走啊,何況漆黑的夜晚要通行不知有多艱難?再說各人都背了重物,尤其羅子敬還背負(fù)了兩個重物,那比啥都更難啊!易大哥手里的那支火把能照見他們兩人前行嗎?那火把有沒有跌進(jìn)數(shù)丈深的河里去呢?要是跌下去他們不就要摸著黑爬行了嗎?還有呀即使過了這段險路上了船又會不會有危險呢?那竹梢掩映下的河邊看不見撐船啊!上了河心的水涇會顛簸得很厲害喲!不會把那些財寶給顛簸出去吧?——這該死的嘴!”她猛地用手給自己的嘴搧了一個耳光。那幾位大漢急忙問“二妹子,咋啦?”陶玉秀看了看他們慌忙掩蓋了過去:“啊,沒啥子呀。這蚊子咬得癢癢的。——我看你還咬不?”她“啪”地又給了自己的嘴一個耳光,還沖他們笑笑,好像真的打著了那咬她的嘴的蚊子。
他們又拉著那板車磨蹭著前行。她禁不住又想上了:“那順流行舟再加上劃槳那小船兒一定漂行得極快喲,六、七十里水路不會要五個小時就到了吧,那會兒天還沒亮呀!正好平安地交到上級的手里!要是因了啥原因耽誤了時間,天大亮了才到榨欄子橋下,那曹賊的馬隊(duì)在橋上一定會發(fā)現(xiàn)的呀!那啥地方會耽誤了呢?準(zhǔn)定是在石灶頭前面的兩個險灘,要是肖三哥把握不住舵小船打橫就會被急浪掀……”所幸她倏地經(jīng)了幾聲咳嗽把那“翻”字給壓了下去。“旦愿肖三哥得心應(yīng)手順利闖過這兩道險關(guān)。”她想到這里不禁學(xué)那黎家老夫人拜佛樣雙手合掌,乞求觀音菩薩保佑他們平安到達(dá)目的地將那寶物安全交到上級手里。可她又卟哧一聲笑了,她笑自己信仰共產(chǎn)主義卻竟成了佛教徒!但是,她對自己說,宗教信仰也自由哇!她又立馬反駁自己:還是“但是回來啊!”我陶玉秀不過是向子敬哥、易大哥和肖三哥致以由衷的、美好的祝愿吧了!接著她又笑了,這回的笑是贊美的笑,她贊美自己也會展示自己的深層次的心理,能迂迂回回地再三思量啊!
陶玉秀執(zhí)意替換一個顯得有些疲累的大漢把繩掛在肩上拉著板車緩緩行進(jìn)。 她又沉入了那深沉的思緒中了。不過這次她是在想自己的喜事兒哩!就在此刻從前面的山坡上迎面吹來了那月月桂和白玉蘭的芳香,她深深吸了幾口竟致不知不覺地陶醉了。她看見了,她看見她最敬愛最深深戀著的子敬哥就站在那株月月桂和那株白玉蘭之間。他那濃黑的劍眉,那雙炯炯有神的眼睛,那棱棱有致的臉龐,那梳理得大方得體的青年頭式,那著著灰白色青年裝的修長身材,還有那足上那雙在古鎮(zhèn)不可多見的棕褐色皮鞋,構(gòu)成了在古鎮(zhèn)乃至敘永縣獨(dú)一無二的美男形象。他是那么的俊美、倜儻、瀟灑與風(fēng)度翩翩,他那一舉手一投足哪怕是一個微笑都竟是那么誘人!他深情地張開了雙臂,向著自己張開了雙臂……起先自己還傻傻地愣愣地那么專注地注視著他,后來因了他那含情脈脈的視線的牽引她竟不自禁地向著那微笑向著那濃郁的芳香向著那令人熔融的激情忘情地飛奔了過去。她狂熱地盯看著他那濃黑的劍眉和炯炯有神的眼睛盯看那高度適宜的鼻梁和無比誘人的嘴唇……看著看著,心一陣猛烈地跳動她不禁撲進(jìn)他的懷里聆聽他與自己的心跳……他用雙手捧了她的臉深情地看著,她也默默地注視著他,一股歡愉、幸福與甜蜜從心底迸發(fā)出來涌流至全身,他倆恨不得時光就定格于此刻以讓他們自己慢慢地永久地共享那盼望已久的此刻已到來又不肯就此拋卻的令人銘記千載的溫馨。忽然鞭炮響了,伴郎伴娘把自己與子敬哥牽到了洋洋喜氣的大堂,給子敬哥披紅戴花,給自己加了紅蓋頭。隨著主持人的幾聲吟唱自己便與子敬哥依次拜了天地、祖宗、相互對拜,接下來就被擁入了洞房。她覺到自己一坐到床沿上心又提了起來:他將要揭蓋頭了,接下來又會咋樣啊……她自己覺到那幸福縈繞著緊張、緊張縈繞著幸福,外搭了無盡的羞澀……“哎呀!”她不禁驚叫了一聲這才返回到了現(xiàn)實(shí)中來。原來她被一砣卵石絆了一個趔趨,她撫著自己的心跳停住步不走了。其他四個人一都圍了上來詢問發(fā)生了啥事兒了。她連忙擺手:“沒事兒!只是給那砣卵石絆了一跤!”
一個大漢走上去拾起那卵石擲進(jìn)道旁的水溝發(fā)出了“卟嗵”的聲響。那些跟蹤的黑影早已聚集到附近,聽了適才所發(fā)生的事這才又散了開去。
板車又緩緩向前行進(jìn)。一個伴在陶玉秀身邊的大漢悄聲問她:“他們?yōu)樯恫凰巡槲覀兡兀俊碧沼裥阋驳吐曒p言:“那是因?yàn)楝F(xiàn)在離鎮(zhèn)子太近,他們怕被鎮(zhèn)上的人發(fā)現(xiàn)。”
板車依舊緩緩前行,沒人說話,只有那車軸吱呀吱呀響個不停。
板車過了河推到了大洲驛公路旁小面店門前。天已亮了。“大黃桶”和“干豇豆兒”已開店門了。還沒等陶玉秀進(jìn)店門就被那幾個黑衣人攔住了。一個滿面橫肉的大漢說道:“鎮(zhèn)里幾個富戶的財寶都被盜了,奉鄉(xiāng)長的命令對所有出鎮(zhèn)的行囊都要撿查!”
陶玉秀顯得異常大度:“我這都是些細(xì)碗。那好吧,你們就撿查吧。”
“都是細(xì)軟,正好!當(dāng)然要撿查呀!”那大漢說著便從腰間抽出一柄短刀噼噼幾刀把四個布袋全都劃開了,露出一串串用小方粗紙相隔的白底青花的細(xì)小碗。他們抽去小方粗紙把細(xì)小碗雜亂地擺了一地,卻什么也沒搜查出來。
“看到了吧?”陶玉秀雙手叉腰十分惱怒:“我說都是‘細(xì)碗’,你卻聽成都是‘細(xì)軟’!結(jié)果咋樣了?哼——!”
那幾個黑衣人一撒手便灰溜溜地逃了過去,與四個牽馬的大漢嘀咕了幾句,那四人一縱身跳上馬,兩匹朝南上馬場方向兩匹朝北榨欄子方向得得得地追了過去……
“大黃桶”走過來扶住陶玉秀的肩膀不無尖刻地戲謔道:“妹子呀!我還是那句話:截蛇兒跟天龍斗,它八輩子也贏不了噢!”
兩張洋洋自得的笑臉,一陣格格格的歡快的笑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