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低處（外二首）

                                     文／茉莉朵朵 

生活在低處

更多的烙上了

落寞的顏色

臉的瘦黃

衣服陳舊的灰黃

泥墻的赭黃

夕陽的蒼黃

一只黃犬

偶爾也會有

搖頭擺尾

無精打采的時候

流露一些黯淡的眼神

——像每一個人

曾經(jīng)的那樣

他們在低處

頑強地生活

像大地上遍布的蘚衣

他們嘆息

但不跪地求饒

歡笑因奢侈而珍貴

貧瘠因盛產(chǎn)溫情而可愛

在低處，在無奈的背后

站著或坐著都是一種

沒有失去自尊的方式

我相信

那叫做幸福的花兒

盡管來之不易

一樣可以開放  

 
                          守  望                                     

我看見落日

貓在落日的背后，泛黃、銹蝕

蒼老而孤獨的身影

嵌在零亂的泥土和石塊里

壘出蕭瑟和冷

壘出沉甸甸交錯的隱忍

壘出實實在在的疼痛

有多少雙這樣的眼睛

有多少根這樣簡陋單薄的拐杖

生生戳在鄉(xiāng)村的大地

迎著北面來風(fēng)扯開喑啞的喉嚨

那些在干癟的嘴里

嚼了千遍卻沒能喊出的名字

灼燙，像落葉被吹散，滿地翻滾

一顆一顆糧食攢起日子

一個一個稻草堆起季節(jié)

一縷一縷炊煙

牽腸掛肚地舔刮著灶膛和臉膛

紅色的的蒼涼如此血性和通透

一冬的麥子已經(jīng)燃盡

抖顫著的，是那余盞中殘存的燈油       

              默  想                               

你等待了很久?？s在卑微的袋子里

空空的干癟的袋子

很難直起腰來

有些落魄有些猥瑣的樣子

它是你生活的一部分

它是你身體的一部分

它是你思想的一部分

它甚至就是你本身

活生生地成為一把沉思默想的老根

像一只滄桑的樹樁坐在地上

這個無人注意的角落

就是你清冷而貧瘠的王國

就是你所能擁有的一小段時間和一小部分

昨夜居然做了一個美夢

你被夢里的奢侈惹出了牙疼

然后清醒地聽到了兩只老鼠肆意的交鋒

就像現(xiàn)在，你盡了最大努力也沒把自己

從不著邊際的冥想中收回

劣質(zhì)煙的味道飄在小巷的深處

一副想要逃離的樣子

你知道它通向哪里

所以感到了痛苦

或許是一場雨后，地上濕漉漉的

落葉和零碎的垃圾也濕漉漉的

放著光。又仿佛陽光很燦爛的樣子

這都是我的猜想。事實上

——就連那陪伴著你被你咬來咬去

咬得發(fā)苦的煙嘴

又怎么知道你在想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