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寫給瀘州建市三十周年

1  冰棒

瀘州是含在我嘴里的一顆糖

我是別在瀘州衣袂上的一枚

小小的紐扣

我愿意跳開固守多年的扣眼

讓更多人看見

一支冰棒是怎樣吸足了眼神的貪婪

來不及舔舐，它已經滑向

一堵古老城墻的根部

它躺在記憶的陽光下無數次還原

爾后在痛惜里一遍又一遍

無可挽回地融化了一場又一場

2013-05-15

2   青蛙

我眼里的青蛙，背上有稻葉的紋路

它們背著稻叢間的縫隙

在鳴叫，在跳躍，在卷食，在潛伏

我更多地喜歡憋足氣看其中的一只

在某個該露頭的水域終于探出了頭

然后我才放心地不由自主地喘息

所以，表兄，我見到你和一群孩子

把蹲在荷葉上的王子變為手中玩物

我的臉肯定是青的，氣肯定是鼓的

鳳凰山上，濃密的樹叢篩漏下黃昏

池邊的縷縷金黃終究慘淡為點點凄白

3  球

黑白電視不是很大

被放置得很高

節目被鎖定在一個出神入化的球上

晚飯后，坐在長椅上休憩的人們

面部神經開始一場緊張的變換

工廠宿舍的大門就在不遠處

明日清晨，須得發力啊

把目標連同自己，都從大門射將出去

4   橋

瀘州的街道并沒有熟悉我童年的腳步

上橋之前，那個斜斜的坡

顯然還記憶猶新

爺爺溫厚粗礪的手掌暗含擔憂和鼓勵

那時的橋那么年幼，比我都年少

橫臥在江面上還沒睜開惺忪睡眼

咳一口痰從欄桿縫隙處射將出去

一少一老兩顆心

一顆隨著橋的不斷上升無比驚喜

一顆隨著浪濤的不斷接近無比驚惶

2013-05-20

5   鵝卵石的語言

一顆鵝卵石在水泥板邊探出半個頭

探出頭就探出頭唄

關鍵是還有一半光溜溜的話語

還嵌在粗糙的水泥板的嘴里呀

嵌在嘴里就讓它嵌在嘴里吧

關鍵是我要被那光溜溜的話語所吸引

我如此用力啊，想套出

另一半話語的美麗

水泥板受不住軟磨硬泡，牙松了

松了就松了吧，為什么要把剩下的話

如此使勁地吐向我？

2013-05-22

6  飛機

飛機在頭頂上的藍天出現了

一首童謠追著飛機跑起來

“飛機，飛機，飛到北京

喝碗稀飯兒，不要糧票兒”

飛機過去了，只留下一道白白的跡痕

轟隆隆轟隆隆的雷聲仿佛還響在耳際

爺爺一輩子沒坐過飛機，奶奶也是

奶奶只坐過忠山公園的玩具飛機

聽說剛啟動就被嚇得面紅耳赤

現在一天有很多班飛機從瀘州出發

也有很多班飛機像一只只大鳥般俯抵

我希望更多的父親母親也都坐上一回

到達他們的孩子，以及這個城市

可以到達的更遠的遠方

2013-05-23

7  金雞渡

金雞渡的上空

飄著蘭田老街  白饅頭的氣息

真香  引發陣陣

秧苗的吞咽  小橋與流水的吞咽

一條瀑布

白白嫩嫩地滲出竹林

干干凈凈地掛在  山坡的皺褶處

遠遠地聽  不聲也不響

注入長江  注入  春天跨向夏季

更多清澈見底的積累

金雞渡  并不見金雞飛舞

金雞渡  只得見一艘老木船

在騰起的白浪上  爭渡  爭渡

對岸

就是親親的鴨兒凼

就是朝思暮想的  親親的瀘州

    2013-05-3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