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無法知道你們生活的走向
男人怎樣帶著女人的悲涼走出病室
女人怎樣帶著男人的凝重走出醫院大門
口袋里的錢子兒一頓午餐還夠不夠
孩子在學校的早餐
是不是縮減成了一枚小小的硬幣
男人的顫栗停不下來
簡單點說就是渾身抖啊抖
一刻也不停,大冬天的
衣服的溫暖早被淋漓的汗水浸透
而此汗也非當年勞作時的彼汗
當年三四百斤重物背在身上
輕松點說也算得上來無影去無蹤
一家老小以你為驕
一個山村以你為傲
可惜那些重物畢竟不是鴻毛
再強的驢也強不過最后一根稻草
你停下來不斷喘息
氣息勻稱了四肢全身卻不再聽從使喚
站著抖,坐著抖,躺下抖
慶幸的是有那么一會兒睡踏實了,不抖了
可生活畢竟是醒著的時候多
所以對你來說就是發抖的時候多
家中抖到醫院,醫生抖到病室
有那么一次去了重慶某某醫院
花盡了家的所有積蓄
終于換回身體的不抖
但是從此不能再干重活
這對你來說好像掉入了一個悖論
難道真的看著一個女人肩挑背扛
而讓一個活生生的大男人作壁上觀
難道醫生所說的醫好就是從此吃閑飯
村落里,那么多妻兒老小在望著你
在你的身體里,也有那么多個你在盯視你
在瀘醫附院神經病專科
別人送我妻子的蘋果不斷經岳母轉手
遞到你妻子那略顯遲疑的手中
我知道這些蘋果的甜,無法取代
那些潛伏在你我生活里的澀與酸
三天后,我妻子的腦震蕩無大礙出院
那時,你一手托著腮幫一手搭在病床上
病床在發抖,坐在病床上的你的妻子
眼神虛弱得像一陣輕風,風中抖擺的冬草
在病室的內側
那個女孩兒又開始了她無法抑制的嘔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