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記得,去年的這個時候,正是你燦爛的佳期。
我記得,去年九月的日子,天高氣爽,秋陽如水;
我記得,在暖暖的秋光秋色里,你泄一地的芳華,催一地的繽紛;
我記得,依然記得你的甜甜笑靨,清晰記得你的清清幽香,深深記得你的款款綻放。
我記得,你一如那些滿地生長的無名小花,不論貧瘠,不論寒微,不論低下,散布在千山萬壑間,搖曳在碧水青山畔,吐露在田邊地頭里;
我記得,你不因沒有樹高千尺而黯淡神傷,卻喜歡依偎在林下樹根璨然吐香;
我記得,你不因沒有驚艷的色彩而羞愧難當,卻喜歡迎風向陽展露鵝黃的身段;
我記得,你不因沒有絕世芳香而萎靡自殘,卻喜歡展示一身素凈的裝扮。
我記得,去年的這個時候,我來看你,你漫山遍野地瘋長,不屑世人的輕蔑與小視;
我記得,去年的這個時候,我來尋你,你爭先恐后地舒展,熱鬧地想擠破我的鏡頭;
我記得,去年的這個時候,我來訪你,你落落大方地招搖,盛情留住這多姿的季節。
今年的這個時候,我又來了,呼朋喚友而來,熱切期待而來。
急急地,我急急的探尋;近近地,我近近地注視;遠遠地,我遠遠地期待。
我尋你,在窄窄的小道,尋你的芳蹤;你卻不在,你杳無影蹤地躲藏;
我尋你,在蜿蜒的石徑,尋你的倩影;你卻不在,你無聲無息地隱埋;
我尋你,在荒蕪的山嶺,尋你的芬芳;你卻不在,你隱隱約約地飄零。
是不是,我蹣跚的腳步,擾醒了你的春夢,讓你幻滅了希望,失望地迎接殘冬;
是不是,我笨重的相機,玷污了你的胴體,讓你泯滅了純情,蕭瑟著孤零的青春;
是不是,我同伴的花容,黯淡了你的神彩,讓你無地自容,躲進地縫仰視她的美麗。
你在哪兒,是在潺潺緩流的秋水里么?秋水里卻只有楓葉的剪影;
你在哪兒,是在徐徐拂面的山風里么?山風里卻只有野棉的飛絮;
你在哪兒,是在裊裊騰起的落葉里么?落葉里卻只有難舍的思念。
你在哪兒?
深谷無語,只有清泉嘩嘩……
林梢無聲,只有松濤颯颯……
山坡無息,只有秋意盈盈……
你在哪兒?
或許,在那粼粼波光的漣漪里?
或許,在那沉沉暮靄的余暉里?
或許,在那明年春天的希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