佇立于震后新城(外一首)/古藺·鄧立中
鄧立中
不忍聽舊的不去新的不來
這善良的寬慰像腳趾的肉刺
這祖祖輩輩生命的胞衣
畢竟有我童年的歡樂依戀
至今心靈上抹不盡的廢墟殘跡
一座新城從地裂山崩的余音中
巍然崛起舉世的驚嘆
仿古的門樓,扎花的春衫
新居老住戶上翹的嘴角
隱約一絲過去的夢囈……
看雪風掀起一角的春聯——
老家日子正變好
地震陰影終過去
對仗雖不算工穩
卻樸實如遍街爆竹的碎屑
永恒的山影
當汶川5.12大地震的瘋狂震波
震疼川南一座小山城的毎根神經
肅立街頭的“愛心奉獻”箱前
緩緩移動著一片片手臂的叢林
又一個小姑娘打碎她的存錢罐
又一個老大爺挪出他的退休金……
攝像機飛快變換著視角
像一只撲進芬芳花地的蜜蜂
只見一位背“嗩吶背篼”的農民工
投進一疊大小不等的鈔票便倏忽隱身
急得還來不及調轉鏡頭的記者連連跺腳
自責的目光閃爍淚星——
給一戶居民清倒垃圾一月僅能得到8元錢
給商家運一天貨除了吃住也難剩幾文
這張張毛票原積蓄著兒子上大學的憧憬
上面還散發著汗血凝結的體溫……
也許有人曾為捐贈大揚其名
也許有人明捐暗拒褻瀆過愛心
甚至有人還不惜到處伸手
日夜編織他燈紅酒綠的夢魂……
然而都掩不住一顆顆平凡閃光的珍珠
仍將默默輝耀著歲月的風塵
記者索性肩挎著攝像機
也融入那移動的叢林緩緩前行
也許頓覺這20年生命的一瞬間
自己已長成一株能抗風凌雨之樹
也許那倏忽隱沒人海的“嗩吶背篼”
早定格成他心中永恒巍峨的山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