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站
像一頭牛 套上軛
吆喝完白晝 吆喝黑夜 吆喝的唾沫
淹沒了一點點春天的影子 比拖網
有過之并無不及 比拖網人道
比拖網更殘酷 一點點靈魂
像一頭牛 想象青草稻谷
像一群蒼蠅 被野貓驅逐
每一個爪子 撲出一口井
一個汨汨流血的傷口 醫生
出出進進 貼一張通知 就像吊一瓶鹽水
反正診斷不為人知 因為
脾腎肝腸肺 或許還有其他器官
都在吆喝中 拋棄靈魂
在路上
流動的光明 在腳下 鼓動
羽翼拍擊千里 觀音坐在飛機上
指向遠處的罌粟 遠處的艷影
為故鄉淪陷哭泣 有一剎那
遲疑在胸腔游弋 而涌動的風
把漣漪抓曳撕碎 一雙腳
就是綁住歷史的沙袋 也不得不
用鞋跟踐踏歷史
用車輪減負是徒然的 猶如讓風
撥正你的航程 腳印生生烙在
火熱巖石上 不可抗拒魚躍鳥飛
躡足的鐘聲 敲打疲憊的緊張
夜沿著月光探入血液 越來越近
凝固的故鄉終于再次 被夜搗碎 一粒
成熟的果子 淚
滋潤著迢遙的夢 一顆云杉已經生根
隊伍
我們排起隊伍 長長地 望不到盡頭
總是從窗口 從腰中 從尾巴 膨脹延伸
那是等待一張投遞給春天的喜帖
從故鄉排到天堂 從饑餓排到富余
從午夜排到晨輝 從希望排到失望
無法抗拒 無從選擇
天空是宏大輝煌氣流
遠方有夢的唯一材料
我們默默的排隊 像一群有了人性的候鳥
彩云在天空絢爛 我們排隊 等待
涂抹我們自己的詩和歷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