喊
喊亮我的眼睛
喊出我的小名
喊尖我的乳牙
喊動我的心跳
喊開了我的笑
喊餓了我的肚子
喊回了我的腳
把我的手喊長
把我的腿喊高
喊我千遍喊我萬遍
直到
喊酸我的眼
喊落我的淚
直到
喊哭了風
喊停了水
把我的憂愁喊成我的幸福
從我的前生喊進我的來世
是你
喊彎了我的影子
喊疼了我的名字
只有你
能把我的血喊熱
把我的肉喊痛
把我的心喊醒
喊我千遍再喊我萬遍
請允許我吧
允許我今天
也喊您一聲:
——娘!
——母親生日,忙于公務,未能在其身邊陪伴,愧疚之,淚作!
你啊,你
——致我的愛人“香”
在合江,在外地
在任何一個離開家的地方
常常覺得自己的心
是一片分不出季節的云
稍不留神,就被風
刮到了一個失去方向的地方
白天,被工作占滿
下班,被孤獨占滿
更多時候,是在辦公室獨坐
在馬路上瞎逛
或者就站在宿舍的窗前遙望
看書,走路,冥想
書里的文字都是一些瘋狂而饑餓的虱子
從我的眼睛里
肆無忌憚的爬到我的身上
鉆進我的肉里
滲入我的血液
撓出我最痛最深的癢
要不然 干脆
選一截街道
不管去沒去過,只要有人
熟不熟悉的路,都去走個來回
記住對面每一個相遇的面孔
然后再以最快的速度忘掉
甚至,招呼一只掠過我宿舍窗前的
小鳥,因為飛得太低
而笑話它是不是晚餐時喝酒喝高了
好幾次,一不小心就差點
掉落在了我的窗臺上
……
那些發明了固定電話、移動電話的
科學家,我也要感謝他們
盡管我已不記得課本上他們的名字了
在有更多選擇的時候
我的心思,都是通過
一根細細地銅絲,要不
就是一陣細細地風,來細細地表達
喜歡聽你在風的那一頭
在夜的那一邊
用我聽了十二年的聲音
說出那些,甜蜜的嘮叨
溫柔的抱怨
盡管聽了這么多次都沒有聽出一個“想念”來
卻惟有你,才能對我說出
那些平平淡淡的日子
簡簡單單的幸福
和羅羅嗦嗦的愛
沒有誰知道,你不在身邊
更多時候,我就像一副
熬在沙鍋里的中藥
不管你生不生病
都只為你苦
為你,填滿一張相思的病歷
證明,我們治愈了彼此
同時患上的一種名字叫“愛”的
絕癥
電話里聽兒子背誦三字經
電話真是個好東西
我可以在百里外聽到兒子給我匯報
他這幾天來的學習成果
——張口可來一段《三字經》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習相遠?!?/FONT>
在人間將將就就的活到了今天
我把我的“人之初”改寫成“而立”
花了我整整30年
再從“而立” 改寫成“花甲”還需要30年
是的,天日可加,生命可減
倘若人生可以做成一道一元一次方的算術題
時間是它的加減,那么
親人的牽掛就是乘法
打發的寂寞是除法
最后的結果等于兩個字:幸福
我用3秒鐘走了個神,電話那頭
兒子就已經背誦到
“養不教,父之過。教不嚴,師之惰?!?/FONT>
真好,三年多來我還是第一次發覺
兒子的聲音可以這么崇高
因為,他能使我重返單純
并且毫無防備的被一個電話擊倒
一個從來沒有做過父親的人,是單一的
他不知道尿布怎么換,奶粉怎么調
他甚至不了解,藥用酒精
居然不能直接涂抹用于治療小兒發燒
或許他還會說
做自己一個人辛苦得還不夠嗎
還要當個父親做什么
但是他不明白一個事實
這世上,一個男人的幸福有兩種
沒有做父親的人和做了父親的人
前者,是因為他是一個父親的兒子
后者,是因為他是一個兒子的父親
如果這也是一種加法
最后得出的答案,必須以乘法
才能計算出它的倍數
可是我突然忘了具體的算法
算了,還是等三歲零十一個月的兒子
將來把他的“人之初”改寫成“而立”的時候
再來告訴已經“花甲”的我吧
電話那頭,兒子的背誦剛好已到
“子不學,非所宜。幼不學,老何為?!?/FONT>
——2010年7月27日,夜,12點零3分,合江,接聽兒子打來的電話,聽他驕傲的背誦完一段三字經后,興奮異常,遂提筆留書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