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歲那年,
姥爺讓我陪著他種了一季玉米
姥爺種玉米
總會在土窩里撒上一撮肥料
再丟幾粒玉米種子,
手刨浮土蓋在種子上
然后每個土窩澆上一瓢水
對我笑一笑,
小娃娃就要喂飽才有好身體
那時的我吃一頓飯得吃三大碗
姥爺總會在最后一碗就要空時
又幫我壓上一勺飯
在玉米秧有半人高時
姥爺扛著鋤頭
把地里的雜草刈除干凈
把玉米根旁的土切松散
對著我笑一笑,
講了孟母搬遷的故事
初中的我從初一就開始換班
一班讀了讀二班
直到成績上來
換班工程才結束
玉米桿高過我一米六的個頭時
我正抱著中考的七科課本死啃
姥爺牽著我走到玉米地
玉米桿頂已冒出粉黃的花穗
看著翠綠的玉米桿上掛著的玉米棒
那嫩黃可掐出水的玉米須
從玉米包裹的綠衣里冒出來
就似姥爺的半透明的長胡子
拔一根在手心
涼沁在皮膚
恰好給夏天
添上一絲涼爽
姥爺掰了一個玉米
用手撕開玉米衣
遞給我嘗嘗
我疑惑不解地咬了一口生玉米
甜甜的汁水立即布滿整個口腔
長久以來讀書的疲憊一掃而光
姥爺笑著說,
你就是咱們種了十六年的玉米??!
現在,
頭發已近花白的我
看著集市上售賣的玉米棒子
依稀記起吃生嫩玉米時多甜的汁水
卻只能憶起 ,姥爺模糊又模糊的容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