抒情史：青年，母親，或土地/瀘州.羅耀
作者：羅耀來源：原創時間：2014-08-08
一滴水里看見，山川和村莊生長
秋天來臨，我將成親，祭祀祖先以后
在這土地上，我希望舉著火把，就能呼喊出
我的子孫的名字
和時間一樣
一切寄托于太陽和遠方，或者馬匹，和即將死亡的老船長
我相信一切到達的，我相信一切真的，詩歌已經證明，我不遠走
但我的任性、瘋狂、叛逆、迷茫
讓我從窗子里，像一只鳥一樣跌落下去
尋找一場苦難涅槃
我希望，我把我的胸膛剖開
母親啊，你可以看見，我雖遠走卻沒有背叛
原諒你流浪兒一樣愛跑的孩子
他顫抖的胸膛燃著火焰，有紅高粱生長
也有你哭泣的樣子，安安靜靜的，母親
寬廣的天空下，他畫滿了月亮后開始對準
故鄉夜燈下的糧倉哭泣
母親，你可知道
我想念我的日子和未來，我想念十條河流
我想念夢里安撫過的斑馬，遞過旱煙管子的瞎子
春天啊，起風時我喊出江南的名字，萬物開花呀
多么盛大的節日開始籌備和歌唱。我想念，不只是母親
還有北方和西藏，大巴山和敦煌，我想念每一刻
都躺在那十條河流身旁，沉默著流浪，流向南方北方
我想念這樣的時刻，不用再憂心忘記自己的名字
真好，我可以學會，像初戀一樣得到海洋
只有這樣，才可以想到，我也是個自由的孩子
在奔跑中記下，每一個省份以及
每一個邊疆關隘的名字
多年前，我曾有這樣的夢想
假如我不再回到故鄉，我依然溫暖的笑著老去
我把每一個舊識的老友、父老鄉親和祖輩的名字
寫進了日記。故土，和你們，如果是冬天
我向往，下起雪花的時候，每個人都赤裸裸走來
與我擁抱，然后忘記那過去的歲月里窗子緊閉——
現在，你們打開看看，太陽，就出來了
那抒情的夜晚，我聽見火車，我就不再去想身上的傷口
我清楚還有許多山川在黑夜里繁忙，你該原諒我幻想的天性
也該停下來，看看我流淚的樣子：我渴望和你親吻
如果，我穿著大人們的衣服走來，火車，你愿不愿意帶我離開？
我該去尋找一個地方，藏起撿來的刀子和火
你還可以看我的表演——我的同伴們，在大草原
在沙漠，在風雨同來的大峽谷里起身
往太陽落下的方向默誦禱告，然后升起火把
在腳心里描畫祖輩留下的圖騰
我想，這樣的故事，多么美好，我以火的光芒出生
以太陽的光芒死亡。我長大了，接掌父親的血汗
是到了那樣的時候了，黎明如夜，鎖上門栓
習慣于在夜里走過村莊聽黃狗搖尾巴，聽苞谷炸開縫
聽昨天一個沒完成的吆喝被粗糙的漢子的夢話結局
我將遇見許多出門遠行的人
他們熟悉如斯，而我已經長大，我將要穿上老人的衣裳
和他們交談，他們走過很遠的路
可始終離不開，村莊邊緣的草垛子。但他們見過無數個
這樣的村莊，在偌大的中國土地上
他們曾經和我一樣，以青年的名義巡回在夜里
聽無數的風聲刮響人家的房鈴后
黎明響起，太陽讓他們老去
——我希望我的村莊，黎明來得早些
就如同，我在渴望自己早些老去，我以
蒼蒼白發安撫受傷的馬匹，修繕散架的馬車。我不相信結局
會以停止的方式去停止，我是我故事的主人
我是祖輩善良努力的子孫，我是我母親疼愛的兒子
我也是土地的守夜人——自己的守陵人
我不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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