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三姑去了,五十來歲
肝癌
三年前她的丈夫先去,肺癌
五十來歲,一個生前
靠筑墻為生的人
從發現到去,都沒怎么醫
像他壘起的土墻
既然已經暴露給了酷日
也就無暇顧及漏下的風雨
毛召云姨叔再也舉不動大錘
手錘舉起來也對不準靶心
靶心啊
遺失靶心,石灘上的叮叮當當
流浪山野,狂放的號子和歌子呢
踉踉蹌蹌,一跟頭就栽倒給小溪
徐十,人稱徐老實娶了漂亮妻子
孩子都七八歲了,白皙、乖巧
全沒受父親
右手給電鋸割下三個手指的影響
老板賠付的錢換成的磚房
雜草叢中繼續著銹蝕斑駁
何四姐有了第二個娃
大娃掙錢跑起了小車
何大姐守在癱病在床的丈夫身旁
比我小半歲的遠房姑姑還沒結婚
青春早耗在了該死的燈紅酒綠中
土地昂貴糧食擋不住工錢
一塊塊好地哦
正在父輩的心坎上——荒蕪
哦,這些來自家鄉的口信
一些刺破了我童年、少年晶瑩的心
一些安撫著我這顆人到中年的蒼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