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時候,明知道要下霜了
月光還是要提前把床鋪好,這就是我們的村莊
你說,你怎么能不喜歡?
我一直認定,村莊是忠厚善良且寬容的
許多夢境,一直飄蕩在白云的坡上
披一身清涼
我依舊看見,星輝包裹住的村莊
父親尚在月下行走,我的母親斜倚著門框
光芒一聲聲呼我,溫暖一聲聲喚我
我的腳步幾近踉蹌
驚起村口一陣陣犬吠,我知道
那一定是我不小心踩痛了一顆草木的腳趾
是的,我不能懷疑今晚的月光
是真實的
月色如水渡我,秋風習習渡我
遠遠地,我就看見母親的燈早已點亮
躺在小村的臂彎,我只想
隨心所欲地打幾聲鼾,把自己睡成一片有霜的月光
聽任十萬只秋蟲
用久違的鄉謠趕走奔波的滄桑和風塵
是的,我必須得承認,我哪兒也去不了
我的身體在這里
靈魂在這里,我只想
住在這里,讓繞來繞去的炊煙掠盡我的一生
那么,今夜,就請許我穿上月光
住在老屋蟲聲的包圍里,宛若一把
周身布滿亮晶晶音符的琴弦兒
隨便哪一滴露水,就可以彈響我低矮的靈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