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夜安寧

     ——寫給12.26摩爾爆炸事故

稅遠才

亥 時

消息騎著快馬

首先沿著小道飛奔

在一天十二支行將結束的最后幾分

有噩耗突然間在耳膜爆炸

在心的內壁爆炸

在我和妻兒牽手留戀了十多年

并屬于我們這個城市的繁華里

炸了開來

驚訝  驚異  驚惶 驚愕  驚恐

沿著這個城市的大街小巷

隨著救援車  救護車的凌厲呼嘯

漫延開去

小雨  瀝瀝淅淅

落在這個午夜  亥時的結束

子時的開始

冰 涼

午夜寅時

一雙冰涼的腳伸向我

那雙腳

剛剛還在火熱的現場奔波

不知還有多少雙冰涼的腳

還較量在

那災難的現場

還有多少顆

比火還焦灼的心

還在雨夜里

飛奔  往返

會議

沒有籌備

電話通知即抵達

沒有客套寒暄

只有精短的布置

毋須夸張的氣勢

只需點到為止的指示

不要任何借口

只需即刻上路

并帶上一顆

為化解危難盡綿薄之力的心

水 果

首選蘋果吧

到底是一份平安的祝愿

梨子該不該刻意疏遠呢

香蕉呢  葡萄呢  桔子呢

這些從生活的樹上

摘下的香甜

揪下的酸澀

我們都提拎著

邁入醫院大門

連同一份良好的祝愿

都希望能抵達

傷員的心坎間

強忍的淚

重癥監護室外

妻子的眼圈發紅

丈夫的眼圈發紅

兒子的眼圈發紅

父親和母親

發呆的雙眼發紅

那些發紅的雙眸啊

都強忍著一顆

晶瑩的淚珠

腳 印

領導慰問的腳印

記者采訪的腳印

醫生搶救的腳印

專家會診的腳印

護士護理的腳印

護工打掃的腳印

外賣送飯的腳印

親朋詢訪的腳印

所有的腳印疊加

就是一串

為著生命奇跡的腳印

子夜安寧

今晚  這個城市的子夜

確乎比昨晚  安寧

遙遠的勞作之音

打不斷墻角和樓道拐角處

鼾聲的此起彼伏

不眠的人

將所有的憂慮和期盼

都安置在靜靜的等待中

電梯偶爾一開一合

似乎要向這手術的大樓

吐露些什么

哦  子夜安寧

那垂危線上掙扎的人啊

你是否能循著這人間的鼾聲

逐步尋到

這歸家的路途

   2013.12.27子夜寫于瀘醫附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