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家大院
陳家大院的建筑規模和風格在成都平原是獨一無二的,是由曾在京城為官的陳吉善的曾祖父所建,整整用了五年的時間才全部完成。
由于陳家的老宅并不在此,所以光是擇地基,陳吉善的曾祖父就請過七個地脈風水高手。那七位高手前前后后輪流踏了近三個月的地,結果令老祖宗非常滿意,因為七人都踏中了這里。稱這里正騎龍背,上首寒淵寺為龍首,有菩薩護佑;下首大河灣為龍尾,逼金馬河的水勢于無形之中,使河水無從泛濫。老祖宗花重金買下了包括河灣在內的一大片土地,并于陳家大院破土動工的當日,派了人在河灣上遍植柏樹。說來也怪,上百年過去了,金馬河的河堤不知被洪水撕開過多少次口子,毀了不知多少畝良田,奪去了不知多少條人命,但陳家大院這一段河堤卻與洪水秋毫無犯。
大院坐西向東,龍脊形的圍墻一圍就是幾十畝。黑漆漆的卷拱重檐大門,檐上彩繪的花鳥,工藝十分精湛,如是鮮活之物放上去的一般,使人產生鳥語花香的幻覺。進大門一堵橫照壁,壁嵌著大理石浮雕。
正中有大院三重,分前廳,二廳,正宅;左右又有抄手回廊。西側是小花廳,內設書房、祠堂。祠堂與書房之間架一座造型優美的石拱橋,漢白玉的橋欄,橋下是循環流水魚池,各種觀賞魚兒不計其數;梅花、桃花、臘梅、垂柳……錯落有致地分布在拱橋和魚池周圍。
因陳吉福不在家,瑞玉和兩個小姑住在大花廳。兩個小姑出嫁后,就只剩下瑞玉和女兒茜茹及幾個丫環媽子住了。
那棵巨大的水黎子樹在正宅之后的大廚房之前,巨大的枝丫伸展開來,其余三方不說,光往前伸就蔭到了二廳的屋脊。
陳吉善與陳吉洪回到大院時,水黎子樹上正有幾只花喜鵲跳來飛去的“嘰嘰喳喳”地噪舌。
小客廳內,劉三炮正與老太爺吹牛。
劉三炮到陳家大院已有些時間了,主要是來詢問陳吉善與楊西雄商量的結果,順便給老太爺帶來兩樣東西:玻璃寺的一個花和尚配制的壯陽丸,紫云宮老道冶煉的延壽丹。老太爺當然喜歡得不行,叫丫環春娥沏了上等的好茶與劉三炮同品。沏茶的壺是極品紫砂壺,是老祖宗還鄉時帶回來的。劉三炮邊品茶邊與老太爺聊天,先是扯些日常瑣事,接下來就免不了談些時事,最后話題不知怎的就扯到了佛教和道教上來了。
劉三炮說他在一座山的崖壁上見過兩幅石刻圖:一幅是一個道士脫了褲子對著一條狗手淫,狗是母狗,生殖器刻得十分夸張。一幅是兩個和尚脫了褲子正在雞奸。老太爺聽得十分的有趣,說那一定是佛教與道教相互詆毀而刻在石壁上的。正要問玻璃寺花和尚有什么風流韻事時,陳吉善回來了,因與劉三炮有正事要談,兩人便去了書房。老太爺也坐得時間久了,讓春娥服侍著上床小睡去了。
陳吉洪將鷹提去廚房時,伙房的人已開始準備做晚飯了,他要來開水燙好鷹,退了毛,開膛挖出內臟翻洗干凈,向伙房的人交待了做法后,回到大花廳自己的房中,將剛得到的手槍卸開,找了塊干凈的布,正要仔細地擦拭,五歲的茜茹將頭探進來,甜甜地叫了聲大二叔。陳吉洪招手讓她進來,從口袋里掏出一塊點心,讓茜茹坐在他旁邊吃著,邊擦著槍邊講她父親在軍隊上的一些事情。
書房里,劉三炮等春娥沏上茶出去之后,才問陳吉善:“唱票的人定了沒有?”
“定了,是況子文,”陳吉善轉了轉頭,露出一副疲憊的樣子。
“說實話,”陳吉善收回那種毫無意義的目光,又轉了轉頭:“我也是做夢也沒想到會是況子文的,這都是楊西雄逼的,本來以為對付他不用動太多的腦子,可這次他非比尋常的精靈,估計背后一定有人出謀劃策。”
“如果按原計劃,往況子文手里塞一筆錢,你看怎么樣?”劉三炮最終沒喝成茶,將茶杯放回茶幾,又抖了抖褲管,嘟噥著不知罵了句什么,抬起頭,看著陳吉善。
“不行,”陳吉善說,“這人我最清楚,他不會為錢出賣自己的。如果真要強迫他,他會斷然不干的。所以我們大可不用擔心楊西雄會收買了他。現在我反倒認為他是最可靠的人選了,到時等他公公正正地唱他的票,將省下來的那筆錢花到別處不是更好。”
“看樣子,你是要改變計劃了?”劉三炮問。
“這也是楊西雄逼的……”陳吉善正要往下說,卻聽見海青與春娥在外面說話。海青說有事要找二少爺,春娥卻聽從陳吉善的吩咐說二少爺不在家。
海青已有些日子沒回陳家大院了,現在突然回來一定有什么要緊的事。于是,陳吉善走出書房:“海哥,有什么事到書房來說。”海青便罵春娥:“我才多久沒回這大院,連你也來騙我!”春娥漲紅了臉,想分辨又找不準適當的詞,委屈得有些里外不是人了。陳吉善替她說話:“海哥你別怪她,是我吩咐的。”
海青走進書房,見劉三炮在,也不見外,將一封銀元放在茶幾上說:“我是替人回來說情的,這是說情的銀子。”
陳吉善是最清楚海青的為人和對陳家大院的忠心的,他看著銀元笑笑之后,讓海青坐到自己剛才坐的椅子上,這才生氣地說:“我說海哥,一家人你拿什么銀子,有什么事你先說來聽聽。”
“二少爺說的是,我是沒講清楚,這銀子不是我的,是劉燒沖老婆給的,我原是不想攬這樁事來煩二少爺的,但我心軟,經不得別人求,就攬下了,可我沒說這事一定能成。”海青可能是在路上走得急了,一坐下來便開始冒汗,邊說邊用手亂七八糟地在臉上抹汗。
“可你還是沒說是什么事呀,”陳吉善從茶幾上端起自己的茶遞給海青,再去書架上尋來一把折扇,也遞給海青。
海青喝了一大口茶,打開折扇來扇著說:“她親侄兒這次被抓了壯丁,現在人就關在鄉上,想求你出面給放了。“
陳吉善不說話了,擰著眉頭在屋里慢慢的踱著步。
劉三炮有些不高興了,盯著海青說:“你怎么就攬了這等事來煩你二少爺呢,你知道現在上面催得有多緊嗎,抓的人還不夠數呢……”還要往下說,陳吉善卻打斷他的話說:“海哥既然攬了這事,就是陳家大院攬的事了,如果連這點小事也攬不下來,還有什么面子。海哥,你去告訴劉燒沖,再加一倍的銀子,我去勾兌勾兌,立馬就放人。”
海青沒想到這原本沒有把握的事就這么辦成了,心里很高興,不知不覺中就覺得自己的面子也大了起來,謝過陳吉善,徑直去找劉燒沖老婆數銀子去了。
海青走后,劉三炮百思不得其解地問:“現在正愁抓不夠數,好容易有了一個,你卻要放了,你做人情就做人情吧,那甘排長能不給你面子?卻要加收錢,你缺那點錢么?”
陳吉善慈眉善眼地笑了起來,坐下后才說:“現在的人,錢收少了他還以為你辦不成事呢。人數不夠叫兄弟伙去扎扎口子,有合適的就抓來頂缸,也好讓甘排長去交差。”劉三炮不知陳吉善葫蘆里賣的是什么藥,疑惑地看著陳吉善說:“我還是不太明白,放了賣燒酒的侄兒,對我們有什么好處?”
陳吉善沒有理會劉三炮,繼續說:“本來,我從內心是不想為這次選鄉長與楊西雄擱梁子的,所以才推薦連楊西雄也不會疑心的況子文唱票,意在雙方各得一半的票數,讓謝副縣長最后拍板定奪。他是大哥的同窗好友,再加上一份與楊西雄不相上下的厚禮,到時你準穩當這個鄉長無疑。但楊西雄和幫他出謀劃策的人等不及了,先搞起了動作,叫人搶了李三爸,還故意留下線索讓我知道是他干的。他想要我在關鍵時候丟面子,失人心。李三爸是這次選鄉長村民推選的代表,可能在明天或在選舉的前一天,楊西雄一定會帶著搶李三爸的人過河來,給李三爸磕頭認罪,并將搶的東西折成高價賠給李三爸,如果那樣的話,我們就很有可能失去李三爸那一票。好在我已叫人把錢給李三爸送過去了,要不然的話,你該知道是什么樣的后果了?”
“狗日的楊西雄,沒想到他也玩起了陰招,老子明天叫人去把他打了。”劉三炮目露兇光地說。
“你就這毛病,遇事不動腦子,你以為楊西雄是個泥巴匠,那么容易就被捏死了?”陳吉善奈著性子,開導劉三炮,“他上面一樣有手,他不死最好,如果死了,上面必會派人下來查,選舉日期推遲不說,河西很快就會出現第二個楊西雄,局面可能更糟。”
“那你總得想個對策才行呀,”劉三炮急了。
“算了,有些事情你事前不知道更好,”陳吉善伸了個懶腰,站起來對劉三炮說,“你去吧,我有些累了。”
劉三炮無奈地站起身,剛邁開步,陳吉善叫住他,凝神想了一會兒才說:“從今天開始,你叫隊丁分成兩班,晝夜不停地巡邏,發現可疑的人就給我盯死,不準再有李三爸的事情發生;楊西雄若是自己過來,就通知我,我去與他周旋。還有,你抽一天時間到各個代表家走走,該送錢的送錢,該送禮的送禮。”
“就這些?”劉三炮看著陳吉善。
“還有最重要的一件事,”陳吉善說,“街上的戲院被火燒已有兩個月了,你今晚就去聯系工匠,把你的銀子捐些出來,除了重修戲院,再建個避火的萬年臺。”
“我的哥哥,那要花我多少銀子?挖我的心頭肉呀。”劉三炮真的心痛了。
陳吉善“嗤”的笑了:“這點錢就心痛了?陳家大院也捐上一份,你再貼兩張告示出去,修戲院和建萬年臺是公益事業,讓大伙都捐點。但我要警告你,別以為當了鄉長后就一個勁地往口袋里裝錢,你得讓百姓有點想頭,”
“到時候我難道敢少了你哥哥的么?”這下劉三炮開心了,好象鄉長已到手了似的。
“陳家大院要的是面子,”陳吉善這么說后,用手示意劉三炮可以走了。
劉三炮走后不久,在外干活的長年短工收工回來了。幾十人一進陳家大院,大院里立時熱鬧了起來。伙房張羅著開飯時,有帶了小孩的,四處吆喝著尋找,惹得院墻四角的狗們都叫了起來。
無數的麻雀從田野里飛回來壓林,密密匝匝的將一籠一籠的竹子壓得像滿弦的弓,地上很快就堆積了一層灰白的鳥糞。
主人是與長年短工分開了吃飯的,男主人和女主人又是分開了吃飯的,來回竄動的是伙房的人和那些丫頭媽子了。
吃得正歡,不知從什么地方飛來七只小鳥,灰不拉嘰的只有麻雀的一半大小,喙卻細長。七只小鳥一棲到水黎子樹上,聒噪成一片的麻雀竟在突然間全禁了聲。吃飯的人都稀奇起來,好象沒有了每天這時的麻雀壓林聲無法吃飯似的。有人開口問這是怎么了,有鷂隼來了嗎?七只小鳥開始叫了起來,聲音清純而尖銳,是麻雀叫聲的十倍。七只小鳥中一定是有領頭的,一只叫了,余音快完時,另一只便接著叫,如此有條有理地輪流下去……
七只小鳥見有人往上觀看,興奮了起來,叫聲比先前更尖銳了。
“好好的換什么朝!”老太爺將筷子在桌子上猛地一拍:“三娃,用槍給我全斃了。”等陳吉洪放下碗出來,已有腿快的長年從偏房拿出兩只鳥槍來,填上火藥與鐵砂子,在炮臺上抖了炸藥,一只遞給陳吉洪,一只自己拿著。
陳吉洪端著槍,但卻只聞其聲,找不到樹上的目標,于是一陣火起,當一只小鳥叫出“要換”二字時,抬手一槍就往樹上轟去,那只可憐的小鳥“朝”字剛出口,一粒鐵砂子穿胸而過,從樹上往下掉,卻將那“朝”字拖出長長的余音,落到地上時才嘎然而止。
槍聲一響,成百上千的麻雀“轟”的一聲飛起,象是突然間從竹林里彈射上去一片黑壓壓的、焚燒后未燼的紙錢。長年手中的槍響了,無數的麻雀中了彈,“嗶嗶卟卟”的掉了一地。有受傷沒死的便四處撲躥,慘叫聲一時不絕于耳;大人小孩們立即興奮起來,一涌而上去撿死的或追受傷的麻雀,結果追得一只受傷的麻雀從鐫花的窗戶飛進了主人的飯廳,偏就落到了老太爺面前的碗沿上,一泡白色稀屎激射出來,糊在了陳吉善剛給他夾在碗里的一塊鷹肉上。老太爺氣得山羊胡子往上一翹,伸手捉住麻雀,一把扭下頭來,將噴涌而出的血注進半杯酒中,扔了麻雀,一仰脖子干了那酒,然后伸出舌頭,狼一樣把沾在唇上的紅色汁水舔入口中。
陳家大院一片靜寂.
大家又回到桌上開始吃飯。沒了麻雀的叫聲,都覺得飯菜失去了往日的味道,干澀澀的如同嚼蠟。無聊之中,一個長年問身邊啃骨頭的小兒:“水黎子樹上有七只鳥,你三娃伯一槍打死了一只,還有幾只?”小兒白了父親一眼,并不回答,仍然起勁地啃他的骨頭;長年劈手奪了骨頭:“說,說了才給你啃。”小兒說還有七只。長年一巴掌過去:“教你多少回了,就是沒耳性,跟老子出去看看,樹上還有沒有鳥?”挨了一巴掌,小兒想哭,見有那么多的人,沒哭出來,聽父親又是那句話,伸手奪了骨頭:“飛的六只不是鳥?”從懷里掏出那只死鳥,“死的這只不是鳥?”一桌子的人聽了小兒的話,過了好一會兒才明白過來,便都夸小兒聰明,大人沒反應過來的他反應過來了。長年高興了,又夾給小兒一塊骨頭。
就在這時,水貓子攙扶著受傷的三少爺陳吉利回來了。
所有的人都一陣慌亂,上前來七嘴八舌地詢問。惟獨老太爺坐在太師椅上,看也沒看一眼,用鼻子哼了一聲后,美滋滋地喝自己的酒。
原來陳吉利去河西元通場賭錢,已是三天兩夜沒回陳家大院了。頭天推牌九手氣極順,贏了不少;第二天搓麻將,開始手氣也挺順的,可中途下家有事走了,換了個老頭。那老頭是剛退役的國軍參謀長,姓闞,回元通場老家養老的,卻偏偏帶著個如花似玉年不過二十的小老婆小鳳。小鳳說話嗲聲嗲氣,還騷狐子似的不時地扭動著發情的身子,因坐在老頭子與陳吉利之間,便不時地用媚眼瞟著年輕英俊的陳吉利;弄得陳吉利在極短的時間里就渾身燥熱,如似被剔去了骨頭一般,一門心思都在了小鳳身上;手氣就背了起來,接連輸錢也不放在心上了,專找些話討小鳳的歡心。小鳳在有意無意間將一條玉腿往陳吉利這邊分了些過來,若即若離地貼著陳吉利的腿;陳吉利便趁桌上的人不注意時,大膽地伸手去桌子下摸了那玉腿一把。就是這大膽的一摸,小鳳的整個身心就全被陳吉利勾引去了。她不但喜歡上了瀟灑風流的陳吉利,連心也偏了過來,見陳吉利老是輸錢,便用腳在桌子下遞點子,結果陳吉利不但翻了本,還贏了很多,輸得闞參謀長連連嘆氣。
上燈后,趁桌子下的黑暗,陳吉利伸手下去,小鳳的手似在那里等著似的,兩只手滾燙握在了一起,手心全是涼津津的汗。陳吉利感覺那手柔若無骨,美妙之極。不久,陳吉利就不滿足于握手了,趁闞參謀長拿牌或出牌之機,將手伸進小鳳的裙子,專去撫摸那柔軟之處;小鳳是一摸就要出水的,先還忍著興奮,后來忍不住了,見誰出錯了牌或是有人和了,便“喲、喲……”地借故呻吟;到了再也無法忍受時,用力捏了陳吉利的手一下,催老參謀說該回去了。闞參謀長就不來了,領著小鳳回家。
陳吉利也不來了,裝了贏來的錢,悄悄的跟在小鳳身后。
大熱天,元通場的居民有很多是在街邊剩涼的,街上行人稀少,熱鬧全去了街后的西江河畔與小吃攤前。小鳳憑感覺是知道陳吉利跟在身后的,所以在臨進門時大聲問闞參謀長:“我窗后的那棵桂花今年一定會開很多花的,要不要摘些下來泡酒?”闞參謀長說桂花泡酒香得膩人,卻回轉身,正看見后面的陳吉利往街邊的暗處躲閃。
等小鳳進去之后,陳吉利找地方美美地獨自喝了一臺酒,心猿意馬地在街上逛了一陣,估計時間差不多了,找準位置,翻進圍墻,果然看見了那棵有兩握粗的桂花樹。
桂花樹緊挨著一扇窗,半開半掩的窗內亮著燈。陳吉利輕手輕腳來到窗下,往里一看,只有小鳳一人,穿著睡衣半靠在梳妝臺上。睡衣卻沒有拴帶子,露出酥胸渠兒和那一叢錦繡似的絨毛讓陳吉利立即感到了一陣暈眩,正要翻進去,頭上卻挨了重重的一悶棍,當即暈倒在了地上……
陳吉利清醒過來時,已被捆綁在了一棵楠木樹上。
原來,闞參謀長早已看出陳吉利與小鳳之間的顏色來了,之所以沒露聲色,是要尋機會收拾色膽包天的陳吉利的,于是吩咐護院,如果有人翻墻進來就往死里打。
陳吉利被打暈后是又挨了無數棍子,本來闞參謀長當著小鳳的面要一槍結果陳吉利的,幸虧一個護院在闞參謀長拔槍時認出了陳吉利,便對闞參謀長說了陳吉利的身家背景;闞參謀長是經歷過無數風浪的,回老家除了安度晚年,還有其它任務,所以不想結像陳家大院這樣有勢力的梁子。但不給陳吉利一點教訓又不太甘心,于是沒收了陳吉利身上所有的錢,讓護院將陳吉利抬去楠木林捆在樹上喂蚊子。
陳吉利后來被一個拾柴禾的太婆從樹上放了下來,但渾身的傷痛使他走一步都很困難,于是求太婆去找來他的一個朋友。被朋友送到金馬河,讓水貓子扶著先去看了醫生,才回到陳家大院。
陳吉善讓人為三弟擺上碗筷,陳吉利卻要喝酒。酒來了先往身上的每處傷浸潑了一些,有紗布包著的便浸在紗布上,立時痛得“咝咝”地吸氣,一邊吸氣一邊將碗中剩下的酒一口干了,然后誰也不理,狼吞虎咽地吃起菜來。
“怎么就沒一棍子敲碎你的腦袋呢,你雜種還真命大。”老太爺捋了下山羊胡子,幸災樂禍地說。陳吉利如是沒聽見一般,又自斟了一碗酒,一口氣干了:“等老子傷好了,就過河去殺了他全家。”
陳吉善聽后,脆脆的一個耳光過去,嚇了所有人一跳:“這段日子你給我老老實實的呆在家里,哪兒也不準去,好好的跟洪哥學槍法,”然后對陳吉洪說:“他就交給你了,如果他敢跨出陳家大院一步,就一槍打斷他的腿。”說完又在陳吉利面前的桌子上拍了一巴掌,大聲問道:“聽見沒有!?”
見二哥發這么大的脾氣,陳吉利老老實實地點了點頭。陳吉善也就再沒心思吃飯了,走出來,大聲叫水貓子。等水貓子應聲來到身邊,小聲吩咐著去把劉黑鬼和胡爛眼叫到陳家大院來。
劉黑鬼和胡爛眼是陳吉善最貼心的手下。陳吉善曾救過兩人的性命。劉黑鬼是劉三炮的同胞兄弟。
自從那天之后,陳吉利真的老實了許多,傷還未好就叫陳吉洪教他槍法,休息時便對陳吉洪講小鳳,說如能與小鳳睡一覺死了也甘心。陳吉洪就笑他說小伙子全是那股沖勁,如果真的與小鳳睡了你又沒死怎么辦。陳吉利說就娶了小鳳做老婆,一天弄她十次。陳吉洪分析說你挨打可能是小鳳與闞參謀長串通好的。陳吉利死也不信,對陳吉洪揚言他與小鳳的事最終一定會有個了斷的。
接下來的日子里,小鳳在陳吉利心中就越來越無法抹去了。